不过听到她说自己寂寞, 乌云塔又怎么会信, 当即无语道:“你还会觉得寂寞?”
窦瑜每日的衣食住行皆要被详尽记录下来,包括她出府后去过的每一个地方, 以及买下的每一件物品。下人再将录册交由母亲仔细查看。
乌云塔在母亲那儿听到专门负责记录窦瑜起居出行的婢女抱怨, 说窦瑜除了睡觉,当真是半个时辰都闲不下来, 每日光是记录她的各类琐碎事,加上挥霍无度买的一堆东西,累得手都快要断了。
恐怕再没有比窦瑜更会找乐趣的人了。
和包括乌云塔在内的这些, 还在从各自母亲手中领着月钱的同龄人相较,窦瑜的手头过于宽裕,随心所欲到令人眼红。
“这和尚的长相真是俊俏。”窦瑜又慢慢走去了无难身旁,背过手微微俯身打量他的侧脸,再次看向乌云塔时,语气透出一股轻佻意味来,慢悠悠道,“你可是舍不得了?”
窦瑜的这句话仿佛是在笑她贪恋和尚美色,乌云塔当然不会承认。在她心中汉人地位低贱,生来就是该做巴舒族人奴隶的。既然是奴隶,那么生死买卖皆由主家做主,又怎会觉得不舍?
窦瑜细看她的表情,忽然财大气粗道:“我花钱同你买下他,如何?”
正如她近来的做派,张口闭口便是提钱,仿佛万物皆可凭银钱解决。
乌云塔不屑地乜了她一眼,穿着马靴的脚重重踏上无难单薄潮湿的背脊,正好踩在他的伤处之上,还用力地碾压了几下,道:“你倒大方。他不过是我足下的一条狗。”
无难的手指轻轻一动,疼痛令他原本就紧蹙的眉头夹得更紧,唇间溢出一声短促闷哼,看来还未完全昏迷,又或许是被疼痛唤醒了。
窦瑜眉轻轻一挑:“既然这样,那就更没有我买不起的道理了。”
乌云塔见她不时以手抚弄腰间挂着的那只沉甸甸的钱袋子,有意开出一个她根本付不起的价钱,好以此将她尽快打发走。
可正欲说话,窦瑜却在她开口前抢先说道:“……汉人金贵,应是要多花些钱的,我身上带的这些怕是不够。”
“汉人金贵?”乌云塔当即冷笑,“汉人最为低贱。”
茂娘面色一僵,迅速埋下头,掩饰着自己浮到面上的愤懑。
窦瑜看起来倒是并无气愤之色,反而顺着乌云塔的话往下说:“那你认为,这汉人和尚价值几何?”
乌云塔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窦瑜绕了进去。她何时同意与她交易了?但她又只顾言语羞辱窦瑜,逞一时之快,因而笑得满是恶意,挑衅道:“你们汉人如猪狗,自然与之等价。”
“那我懂了。”窦瑜闻言只是点点头,又示意一旁的茂娘凑近,以手遮掩在她耳边说了什么。
听了窦瑜的吩咐,茂娘先是愣了一下,抬眼望向她。窦瑜朝她一笑,她才点点头,匆匆转身离开了这处院子。
这对主仆故弄玄虚,乌云塔忍不住问:“你让她去做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