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们的眼泪似乎显得情真意切多了,另有几位服侍李商的老人儿,自有眼疾手快的内侍们扶到殿后歇息。
昨夜宫廷政事突变,除了前朝,后宫亦是噤若寒蝉,皇后娘娘杨氏自圈禁以来,终于走出坤安宫,二皇子死了,淑皇贵妃身首异处,皇贵妃那一派的嫔妃战战兢兢,唯恐被人清算,然而杨氏和谢宝扇这时根本顾不上这等微末小事。
夜里,谢宝扇带着几个宫女太监来到乾明宫,值守乾明宫的人已全部更换,谢宝扇来的时候,并无帝人阻拦,正殿单设一个祭坛,只有两个小太监守着火烛,他俩看到谢宝扇,默默退让到一旁。
谢宝扇默默的站在祭坛前,烛火摇曳,她见过的乾明宫向来灯火辉煌,从未像今日这般阴森暗沉,这让她有些不大习惯。
“夜深了,还未歇息吗?”
从她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,谢宝扇不用回头,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李善,他站在不远处,已换了一身麻衣,脸上面无表情,怀王的身影投在地上,灯影绰绰,被拉得长长的,显得有些扭曲。
“殿下不是也没歇着么。”谢宝扇轻声说道。
李善看着她,谢宝扇却低头望着地面上的影子出神。
先皇驾崩,继承大统的人会是谁?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。
只要李善愿意,他立刻就能登上皇位,但他没有在先皇的灵前登基,这大大超出了朝臣们的意外。
二皇子死了,还有五皇子呢,能站在宣政殿上的臣子们,哪个不是人精呢,对他们来说,强悍专横的怀王和年幼无知的皇子,哪一个是更好的人选,所有人都心中有数。
只是这一切的决定权,不在朝臣,也不在五皇子。
启祥宫离这里很远,李善似乎仍能听到哭灵声,他问道,“先帝走了,你不难过么,我没看到你流泪。”
谢宝扇微微有些惊讶,她想了一下,说道,“难过,但哭不出来。”
眼下,她更在意她和她儿子的前途命运,就像一条颠簸在汪洋巨浪里的小舟,是沉是浮,已然由不得自己。
案上的白烛将要燃烬,谢宝扇换了一支蜡烛,稍不留神,烛泪溅到她的手背,谢宝扇缩了一下手,摸着被烫红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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