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宝瓶揭发检举自己的亲生父亲,也曾犹豫迟疑,只是不知为何,她最终还是把那封密信交给福华长公主。
谢宝扇听说她用梵文向福华长公主传递密信,忍不住苦笑一声,说道,“倒不想,你苦学梵文,竟用在这个地方了。”
谢宝瓶唬得脸色发白,她握住谢宝扇的手,说道,“二姐姐,信国公府以后有你我二人立足之地吗?”
谋逆是满门抄斩的死罪,忤逆亦是大不孝的罪名,无论是哪个,一旦沾染,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。
谢宝扇心中悲哀,信国公府就要完了,她们姊妹的将来已微不足道,不过她不愿再看到谢宝瓶担忧,便轻轻摩挲着她的手,说道,“会没事的,你我此番也算是大义灭亲,我去求公主,请她救你我的性命。”
谢宝瓶天真的问道,“那老爷和太太她们呢?”
她的话让谢宝扇变得沉默,谢宝瓶也慢慢安静下来,家里人犯下的罪行她们比谁都清楚,朝廷岂能轻易饶恕呢。
过了许久,谢宝扇对谢宝瓶说道,“四妹妹,你不要怪我心狠,你和我是否能逃过一劫尚且不知,若是侥幸能保住一命,只顾好自己便是。”
谢宝瓶默默流泪,她道,“二姐姐,没了家族庇佑,我们这些罪臣之女,只怕也会任人欺辱,与其这样苟活,倒不如死了干净。”
谢宝扇斥责道,“莫要说这些丧气话,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,只要还有一命,总有柳暗花明的一日。”
谢宝瓶呆住了,谢宝扇见她小脸儿惨白,舍不得再吓唬她,于是温言说道,“你不要说傻话,好好儿活着比甚么都强,咱们都会没事的。”
姊妹二人相顾无言,对坐了半日,临近中午,有个小尼姑来传话,福华长公主召见她前去问话,谢宝瓶本想陪同她一起,谢宝扇劝她留下,独自随着小尼姑去了。
不一会儿,她来到福华长公主的庵堂,进门的时候,福华长公主正在泡茶,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,满室清香,任是外面天翻地覆,在这清修之地,丝毫不受俗世侵扰。
谢宝扇上前请安,福华长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,说道,“坐吧。”
谢宝扇一语不发,她坐在福华长公主下首,福华长公主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,揶揄的说道,“揭发自己的生父,你胆子不小呢,就不怕遭到天下人唾弃么。”
百善孝为先,即便谢宝扇占着大义,然而背叛自己的家族,恐怕没人会说她做得是对的。
谢宝扇低下头,沉声说道,“殿下就不要打趣我了。”
她自知信国公府在劫难逃,阖府三百余口人,另有京城和老家的族人,无数人前途末卜,固然是他家老爷走错了路,只这一错,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。
只是,太子麻木不仁,与敌国勾结,残害自己的百姓,要她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登上皇位,她万万做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