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之华问,“你猜到甚么。”
“太子这是要起事了。”
她把一直不敢宣之于口的话说出来,唬得严氏左右张望,谢之华盯着她,说道,“你是从哪里猜出来的?”
谢宝扇抬头望着他,说道,“帝后刚离京,太子公然买官卖官,大肆捞钱,更是把梅姑父从湖广召到京城,皇上总有一日会回京,他的所作所为,足以被废除储位,可太子丝毫不为所动,显然是要殊死一搏。”
她的话说完,谢之华竟带着赞许的神色,他看了谢宝扇许久,忽然一叹,说道,“你怎么就托生成女儿身呢。”
此前高老太太才说过同样的话,谢宝扇朝着他磕了一个头,说道,“就算是女儿身,女儿也一心牵挂家族,为了子孙后代的前程,恳请老爷三思而后行。”
谢之华望着谢宝扇,若是别的女儿对他说这些话,他早命人打发到家庙,终身不许再回信国公府,不过话从谢宝扇的口中而出,谢之华似乎并无一丝怒气。
他问谢宝扇,“你就这么确信太子会坏事?”
谢宝扇俯在谢之华面前,她道,“老爷,太子虽出身高贵,品性暴虐狂妄,哪怕侥幸夺得大位,也绝非朝臣和百姓之福。”
她停住半晌,又道,“皇上正当盛年,满朝大臣皆知他对太子失望透顶,太子的这些举动,女儿不信皇上会不知情,如今三军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,并连京师防御营,御林军皆是效忠皇上多年的旧部,云州还有怀王拥兵自重,老爷与皇子多年君臣,皇上的性情,想必老爷一清二楚,太子断然是没有胜算。”
造反是抄家灭门的大罪,谢之华自小学的是孔孟之道,岂会不知忠君爱国,他神情落寞,脸上似是带了一丝老态,说道,“我的儿,你能想到的事,为父难道就想不出来吗?”
谢宝扇怔怔的看着谢之华,不解谢之华为何偏要往火坑里跳。
“扇儿,从你梅表妹选为太子妃那一刻,咱们家就被归于太子一党,这辈子与太子是撕扯不开了,太子亦知皇上有废储之心,否则不会铤而走险,咱们家与太子一条船,眼下只能跟着太子硬着头皮走下去。”
“信国公府到了这一代,子孙们不思进取,靠着老祖宗的余荫过活,有出息的子孙一个也无,倒不如博上一博,说不得能为后代博出一个前程。”
这是一条容不得回头的路,谢宝扇见他心意已决,不禁呆住,过了半晌,她道,“老太太年事已高,还在为子孙后代担忧,老爷当真要走这一条路,好歹做些两手准备,不如在族里挑一些有资质的孩子送出京城,太子得胜自是皆大欢喜,万一不妥,也能为谢家保留一星半点的火种。”
谢之华说道,“此事我早有划算,你不用操作。”
他父母二人正说话时,里间忽而传来黄嬷嬷的几声惊呼,“老太太,老太太——”
谢之华和严氏猛然起身,他瞪大双眼,夺门而入,随后就听谢之华‘扑通’跪地声,接着就听他的哭声,“老太太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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