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嫂子要强,有福家的见她不收,只得作罢。
说了几句闲话,谢宝扇问道,“我刚才一路走来,看见附近的田地打理得极好,还修着水渠,你们每年的收成可好?”
说起庄户人家熟悉的事,文嫂子就打开话匣子,她道,“前些年连年战乱,十里八乡的人死得死,逃得逃,地里的庄家都荒废了,这几年安宁多了,没死的回到家乡,只要勤快肯干,一年的收成还算过得去。”
文嫂子说起这些事,并无太多抱怨,谢宝扇初次听到,心中免不了有些发堵,她安静半晌,问道,“一年服几次徭役,做甚么呢?”
文嫂子说道,“每年两次,春耕前一次,秋收后一次,修路,修水渠,开荒,只要是上头派下来的活儿,甚么都干。”
谢宝扇问得很细,文嫂子知无不言,聊了半日话,文嫂子要回家干活,珊瑚给她装起一包点心,她开始不收,谢宝扇劝了几句,文嫂子才收下。
谢宝扇目送文嫂子带着孩子们走远,她给自己斟满一杯酒,自顾自的饮下,章素青看她神情沉思,出声问道,“二姑娘在想甚么呢?”
谢宝扇望着文嫂子渐行渐远的身影,说道,“哀民生之多艰。”
章素青到底比谢宝扇豁达,说道,“你素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。”
谢宝扇回了一笑,她对章素青说起正事,“先生说得是,我这一路走来,看到大片的良田荒废,委实感到心疼,要是能置些庄子种田养桑,倒不失一个好进项,可惜边关还未彻底太平,我手里一无银钱二无人,家里的老爷太太在这边没有根基,未必肯过来。”
章素青觑了一眼谢宝扇,嘲笑道,“刚才还在哀民生之多艰,转眼就划算起置庄子买地买人的事了?”
谢宝扇正色说道,“我叹息百姓受苦,与我想买地并不相左。寻常人家,所求不过一日三餐温饱,若是父母官有良心倒也罢了,但凡遇上贪官污吏,必是苛捐杂税缠身,百姓们无人庇护,真正是不留活路。”
她这一两年在宫中受教,心中感触颇深,章素青细细的端详着谢宝扇,叹声说道,“二姑娘这两年的变化真大,再不像是过去那个小女儿了。”
谢宝扇想起和姊妹们憨玩的日子,忍不住失笑一声,章素青又道,“可惜了,二姑娘要是个男儿身,自能一展拳脚,偏偏是个姑娘家。”
谢宝扇摇头,她道,“先生也是个妇人,却不受人约束,可见只要自己心中坚定,想要甚么活法是由得了自己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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