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素青笑道,“饮茶的器具与我们各人的性格一样,甚么样的人,配甚么样的器具,紫竹坚韧高洁,和二姑娘十分相宜。”
许久没有说话的谢宝扇说道,“先生用得五彩盖碗,看着与你很不相配呢。”
她这话显然有些冒昧,章素青笑了一下,说道,“这是何意?”
谢宝扇话说出口了,自觉失礼,她抿嘴想了想,回道,“这五彩盖碗华丽异常,先生素雅恬淡,抱朴守拙,学生这才觉得与先生不合。”
章素青微微一笑,她小心翼翼的端起五彩盖碗,说道,“这碗倒不稀罕,是友人送的,我很是珍惜,常留在身边自用。”
谢宝扇看她柔和眷恋的神色,心道,这个友人,莫非就是她们家老爷?
这小插曲过后,章素青给学生们煮茶,她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,举手投足文雅优美,就连谢宝扇都忍不住心道,这样一个女子,难怪老爷会喜欢她。
不久,茶水煮好,章素青给她们每人倒了一盏,说道,“这是日铸雪芽,你们尝尝。”
几位姑娘按照章素青的教法品茗,章素青又与她们说起历朝历代斗茶的趣事,直到瓦炉里的炭火燃烬,今日的授课也到此为止,章素青把茶具一一收到箱笼里放好,笑着对学生们说道,“要开始放假,我就不给你们留作业了,等到明年开春,再好生学习。”
可以不用做作业,谢宝镜带头欢呼起来,章素青无奈的笑着摇头。
散学时,谢宝镜,谢宝瓶和谢宝珠先走了,谢宝扇原本要走,章素青喊住她,说道,“二姑娘请留步。”
谢宝扇驻足,章素青说道,“二姑娘是不是有心事?”
谢宝扇双目微垂,她的心事该如何跟章先生说呢?章素青心细如发,见她在课堂上心事重重,因此才会叫住她,她道,“你是我最爱的学生,要是有事,尽可告诉我。”
想到苦苦相逼的甘姨娘,想到和先生暧昧不明的老爷,谢宝扇沉默半晌,她坐在章素青对面,说道,“学生的确有一件心事,却无人可诉。”
“我是你先生,也算你半个知已,你说给我听听,说不得我能为你排解一二。”章素青说道。
水谢里只有她二人,婆子丫鬟离得远,谢宝扇停顿半晌,对她说道,“从小养育我的甘姨娘,有意把我许配给她娘家的侄儿,此事虽未说到明处,只怕她们已跟太太请示过了,听说甘姨娘的侄儿是个中年鳏夫,家里妾室通房无数,我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,可惜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,想来由不得我自己。”
章素青忽然听闻这事,惊讶的说道,“你们老爷可曾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