瞿北来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暗格,脸色刷地一下惨白,背后的冷汗沾湿了衣服,让他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瞿东向一眼见到他发颤的双手就知道事情不妙:“东西不见了?”
僵直着脖颈,瞿北来反复翻找后,确认东西诡异地消失不见了,可是之前他明明再三确认后,还挑了完全无人可知的地方保存,怎么不翼而飞?
“你最后一次看到那张记忆卡是何时?”
“回来之后,我就藏起来了。”
“回来之后你藏起来的?那就奇怪了,那些男人应该已经被抓了呀。”瞿东向疑惑的自语了一句,却被身旁听到的检控官摇头反对道:“没有!当时还有一人不是一同的。”
“谁?”
“纹家的那个,我们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个道士。当时没找到他,所以他不是一同到案的。”
瞿东向皱了皱眉头,敏锐感让她更注意其他细节之处:“那么你们是哪里抓到他的?”
“一处郊区农宅,他也不是逃跑,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正在摆弄袜子。那小子看着真是柔顺无害的样子,像个小白兔似的,没想到心肠居然如此狠毒。”
瞿东向没在说话,农宅、袜子、这些都是过去她付出善意的证明,到此刻听来无比讽刺,令人心恨。但她隐约觉得不对劲,纹风冷这人看似无害,实则极其残忍,甚至有种泯灭人性的姿态,不太像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摆弄几双袜子。
她正要开口,瞿北来手一拍脑袋想起了还有一处地方;“差点忘了我有备份。你们等我,我去拿。”急急忙忙扔下一句话后,瞿北来直接朝外面冲。
“等一下,你去哪里?”瞿东向眼皮一跳,总觉哪里不对劲,追出想阻拦,哪知瞿北来转眼就不知道窜到了哪条巷子口里,竟然是不见了踪影。瞿东向急切的掏出手机拨打瞿北来电话却暂时无法接通。
“别着急。他有备份并不奇怪啊,这是谨慎的做法。”检控官跟着跑了出来,眼见瞿东向忧心有心劝慰了一句。
“可问题是他备份在哪里。我现在不怕他没有备案,反而是怕他去拿,而且还能够拿得到。”
检控官见识各种场面,听瞿东向如此一说,立马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X,只是他蹙眉疑惑道:“现在这十六人都被关着,到如今外面还有谁能帮他们做事呢?”
“会是那些辩护律师派人吗?”
检控官摇了摇头:“一般案件可能会,但是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,加上牵扯到藏珑这样的极端危险恐怖组织,是不会轻易冒险的。毕竟跟踪他们不是专业,很容易被发现的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。毕竟所有犯罪过程都是他们亲自操作,除了他们十六个还会有谁呢?”
傍晚时分的时候,瞿北来总算回来了。夕阳西下柔美,瞿东向坐在窗边的躺椅仰躺着等他,光芒缕缕照在她的脸上,挺翘的睫毛根根化成了金黄色,勾勒出一道阴影,色彩浓重而惊艳。
瞿北来放缓了脚步,却还是惊醒了眯眼打盹的瞿东向,她猛地起身,急切问道:“你是不是去找藏珑的人了?”
瞿北来一愣,眼神下意识闪躲,他就是怕瞿东向阻拦自己,所以一早出去的时候故意找了角落隐蔽,晃过她后才直奔藏珑的。
“姐,备份我拿到手了。”瞿北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,试图转移话题。
瞿东向沉下了脸色,冷声道:“你还真的和藏珑有关系。他们是亡命之徒、武装暴徒,都是靠军队围剿的,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与虎谋皮啊?”
瞿北来没吭声,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,也早已认清自己将会面对什么,他已经做好了准备,等那群畜生们绳之以法,判处死刑的时候,就是他认罪伏法的时候。
“姐,你放心吧。我犯下的罪,我会承担。但是此刻,必须要让那十六个人懂得什么叫做杀人犯法、血债血偿。”西落残艳照在瞿北来侧面,一张脸半明半暗,像是暗潮涌动的深渊,连原本和煦阳光的眼神都充满了冷厉。
瞿东向咽下了心头的苦涩和痛苦,她不能哭也不能责怪自己的弟弟,她的弟弟是因为救她啊—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,又怎么会一夕之间面对这一切,亲手毁了他的一生。
瞿东向伸出了手,想像儿时那样抚摸着瞿北来的头,只是瞿北来真是长大了,人高马大,多么精神的小伙子,她必须踮起脚才勉强够得上了,瞿北来反应很快,半弯下腰,作势撒娇般蹭在了瞿东向肩头道:“姐,你别担心我。我是男子汉,我想要保护你,不让你在受伤害了。”
瞿东向轻柔的抚摸着瞿北来那头黑亮短发,缓下口气道:“姐姐会自己保护自己的,你要是受伤了,姐姐会伤的更重,你懂吗?”
瞿北来姿态眷恋得依偎着,他目光深邃地闪过光芒,藏匿起所有细小而隐秘的情潮,只是此刻因为靠的太近,那些被反复压抑的禁忌情感就这么失控而出,这种失控如此危险,让他心悸,像是沾染了毒瘾,早已在不知觉中慢慢渗透到他骨血之中。
检控官看着眼前记忆卡,有些尴尬的下不了手按播放键。毕竟他这阵子接触过瞿东向后,对这个坚强美好的姑娘印象很不错。可是理智又告诉自己,站在司法角度,身为一名检控官,眼前这只是证据,犹如医生眼里是没有X别观念的一样。
深吸了口气,检控官按下了播放键,证据室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起来,两个小时后,检控官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,走进了另一侧谈话室内,瞿家两姐弟正在等待他。
眼见检控官推门而入,瞿北来率先起身追问道:“检控官,如何?证据充分吗?”
检控官先是看了一眼瞿东向,瞿东向立刻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眼底片刻的怀疑和犹豫,她大大方方道:“没关系,这些事情都是我经历过的,您尽管说。”
叹了口气,检控官捏着手上的记忆卡,先开口询问了瞿北来:“你确定这个东西没有掉包过?毕竟你备份的地方是在藏珑。”
瞿北来一愣,转而反应道:“放心吧。我是做好防范措施的,但凡他们动过手脚,我肯定知道。”
“那么你拿到时候检查过,他们动手脚了吗?”
瞿北来肯定的摇了摇头道:“没有。怎么?难道里面被删了吗?也是不完整的?”
“不是!不过要麻烦两位亲自看一下了,可能你们一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。”
瞿东向和瞿北来对看了一眼,跟着检控官进入了证据室内。证据室内全部封闭,为了避免证据外泄,所以四面空墙,没有窗户、也不透光,以防监听监控,故而室内灯光偏暗,屏幕闪烁出的光芒有些锋利,如尖刀般割破了此刻室内的三人。
“砰——”一声巨响,是瞿北来一脚踹飞了身边的椅子,他没有开口说话,只是那目光冷冷地盯住了闪烁变化的屏幕,冷的令人心惊肉跳。
“原来他们后来是这个打算。呵呵,真是心思缜密,手段高明。”瞿东向还稳坐在椅子上,只是神色有些淡,淡到无色,显出了惨淡的气息。她扭头对上检控官,轻声解释画面:“后面他们给我用了药,又悄声口头威胁我,估计都是那个时候录下来的。”
检控官点了点头,如今他仔细再看,也能猜出其中一二。但是这仅限于了解瞿东向为人,并且对案件熟悉的人才可能相信这其中曲折。可是现实就是有太多人是不了解情况,或者说有更多人在两穴上是偏向苛责女X的。无论谁对谁错,这样的画面中,女X永远是处于受到侮辱歧视的一面。
“这视频——”检控官没有说下去,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后面的开庭。对方能够掉包视频,也意味着手里握有这个视频,一旦在某个恰当的机会播放出来,简直比原来视频更加可怕。
瞿北来感到自己要疯了,他恨不得手里端了一把枪,就这么冲到那十六人跟前,把他们全部杀死。他现在就感到后悔,这些杂碎,连送进监狱接受审判的资格都没有,连人都算不上,畜生只配就地解决。
他咬牙切齿,面上却强自镇定,他撑得极其痛苦,感到满脑子都嗡嗡地叫嚣着,汹涌厚重的仇恨情绪让他整个人阴郁起来。
“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视频。而是他们步步算计,几乎我们所有的反应和行为都在他们算计之中。那么我们这次的行为,能让他们得到什么样的目的呢?”瞿东向依然保持冷静,她一直观察力敏锐,很重视细节。
“创造播出这个视频的完美机会。”深知辩护精髓的检控官长叹了一口气,如今他们是真的彻底陷入对方陷阱内了。
“到底会是谁,还能够替他们在外面做事呢?”这是瞿东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,她有种直觉,这个她解不开的地方正是能够反败为胜的最关键之处,只可惜时间太紧张了,后天就要开庭了。
而同一时间,藏珑秘密基地内,鬼头佬安静的站在了叶南往身后,恭敬地汇报道:“已经把瞿北来送走了。东西他拿了。”
叶南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,他最近迷上研究下棋,才发现棋路千百种,真是玄妙极了。
鬼头佬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老板,我们既没有暗藏一份,也没有动手脚。就这么被瞿北来拿去,回头法庭上一播完整版本,那十六个人岂不是都要坐牢了?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?”
叶南往手指敲点着棋盘,语气四平八稳道:“你放心。他们斗不过那十六个人的。那十六个人是天才,合作做的事情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和对抗了的。现在让他们**,等斗完了,我们才开始上场。”
“可是——我看那十六人人对瞿东向手段如此狠辣。瞿东向不像是今后能做诱饵的样子。”
“哈哈——那群家伙是变态,当然不能用正常人思想考虑。正常人觉得他们对瞿东向是狠毒,对他们而言是爱。”
鬼头佬一愣,他虽然穷凶极恶之徒,不过不喜欢这些花花肠子的游戏。对于那十六人行为,他有时候瞧着也觉得心惊,怎么看都是十六个疯子,像是狂风骤雨中迎风而上的猎鹰,危险而桀骜,却又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。
短短两天,瞿东向也没有能够找出那个关键点,就到了开庭的日子。
没有意外,检控方是拿不出视频来的。既没有完整版本也没不能用那份被掉包的视频。可是他们没有,对方反而呈上了一份视频作为补充证据。
检控官听到视频两字,几乎心头一颤,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原告席上坐着的瞿东向,只见对方背脊挺直,俨然镇定,不由由衷佩服起这个姑娘来。
出乎意料地是对方的视频却不是他所害怕的内容,不过内容显得更加被动而可怕。昨天瞿北来找上藏珑的鬼头佬画面清晰可见,偷拍者角度异常刁钻,借由拍摄的角度看去就好像瞿北来和鬼头佬交情不错的打了招呼,两人还很隐秘的交易了一番,瞿北来从对方手里拿到了一样东西,怎么看怎么不正常,更像某种交易。
能够在**和刑警身边肆无忌惮的拍下如此清晰的画面,对方显然身手了得,光是那份沉着冷静就不容小觑。
瞿东向看到视频的时候就将目光转向了被告席。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,仿佛外面还有一个家伙落网着,依然肆无忌惮的继续作恶。可是被告席上明明坐着那群家伙,身份容貌信息都是经过警方再三核实的,不应该有错。
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帮手存在?不应该啊,如果还有人这样厉害的帮手存在,她早应该察觉了。可是如果没有帮手,那么在外面的高手到底是谁呢?能够替他们实施如此缜密计划的人,应该是只有他们这群人才办得到。
瞿东向还想神思,辩方律师那边已经发出凌厉的攻势。
对方声称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瞿北来从藏珑这里得到的东西,是一个视频。
检控官当庭反对,认为是不当手段得到的证据不予采用。
对方也没有紧比,退而求其次将证据作为辅助资料来补充,检控官依然反对却直接被法官驳回。到了这个时候,法官微妙的偏差感显现了出来,显然在这个案子上面,他承受上面的压力更加巨大,对于这种可接受可不接受的问题上,就会偏向辩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