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青禾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了,但却是心情最好最归心似箭的一次坐火车。
这趟列车上大多是过了年结束探亲回生产队或者兵团的知青。
林青禾听到有人在背诵着主席语录,有人在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春种,还有人在回味着和家人团聚的时刻。
天慢慢黑了,车厢里就只有两盏不太明亮的顶灯散发出的昏黄灯光。渐渐的,车厢里变得静悄悄的,没有人再说话了,只听见火车和铁轨接触时发出的的‘哐当’声还有偶尔响起的汽笛声。
半夜的时候寒风顺着两节车厢连接的空隙里吹了进来。林青禾用围巾包了大半张脸,抵不过睡意,头靠在窗户上闭着眼就睡了过去。
再醒过来的时候,车窗外天已经露了白。粉色的天空上冉冉升起一轮红日,远处的雪山在朝霞之下金光闪闪。这窗外的风景已经是她所熟悉的东北了。
随着广播的到站提醒,火车降低了行驶速度,没多久就响起呜呜的汽笛声。林青禾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了车门前,直到火车停稳,她第一个下了火车。
虽然第一个迎接她的是省城扑面而来的寒风和雪子,但也没有影响到林青禾回到故乡的好心情。
出了站,林青禾轻车熟路地坐上公交车。
第一个采访目标是省城人,为了方便和安全,来之前就已经通知了她暂时居住在省城军区记者站。
记者站里这会只有一位叫王凯的男同志在。
他早就收到电报知道林青禾要来,已经替她在军区招待所开好了房间。
“王凯同志谢谢你。”
“应该的,不用客气。”
简单寒暄几句后,王凯就离开了林青禾房间,走之前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她,如果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去记者站找他。
林青禾放下行李,简单梳洗之后就带上本子笔还有相机准备去第一位退伍军人家中。
这会儿临近饭点,林青禾只好去国营饭店吃了碗面条,避开午饭时间才上门。
开门的是位大姐。
短发,个子不高,身上穿了件红白黑三色的格子罩衣,里头是灰色的棉袄。下身则是条打了补丁的黑色裤子,裤脚肥大,脚上的土布鞋只露出个鞋面。
林青禾扬起热情的笑容,“姐,我叫林青禾,是京区军报的记者。这是我的记者证,我来咱家就是为了采访范红兵同志的。
那大姐看了林青禾的记者证,脸上换了副笑模样,“林记者你好。我是红兵媳妇,赵春梅。快请进。红兵——家里来记者了,快出来。”
赵春梅边领着林青禾往屋里走,边叫着丈夫。
“诶,来了。”屋里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。
接着就出来一个方字脸浓眉小眼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件打了好些个补丁的军绿色的外套,胸前还别了枚主席头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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