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死不如赖活着,这里甚好,说不定哪日我就有接近狗皇帝的机会,再杀他一回。”
“或许有这样的机会,就是不知要等到何时。”苏贵妃笑了笑,“长安城已经翻了七次底朝天。今个白日,杜逢山突然便增加了各宫轮岗护卫的人数,说是回来长安后的头一个大节,安全至上。”
“所言或许是真的,亦或许是暗里查着什么,左右妾身猜测皆是错的。但退一万讲,将军再不走,如此人数值勤,您就不怕人多眼杂,万一调了冷宫的人手去往各宫,让人识出您这位昔日故人?”
汤思瀚灌酒的手微微顿下。
“再不妨告诉你,齐王不行了。你要是现在出去,联系你所剩的万余兵甲,或许可以趁齐王府属臣心思委顿之际,救出你的生母族人。否则,若真等到齐王薨逝,他那些个手下将领化悲愤为仇怨,杀了你的亲人泄恨,你……”
苏贵妃从汤思瀚手中接过酒盏,又为他斟了一盏,“还有一条路只给将军——”
“何路?”
“穆婕妤。”
“穆婕妤?”汤思瀚眉心微皱,“那个四品宫妃,就是除了你以外,南下逃亡之际,唯一被李济安亲手带在身边的女人?”
“不错!今日晌午她去了洛阳行宫,你这厢离去,截了她的道,将她握在手中。或许是一道护身符,毕竟李济安对她的态度着实难以让人看懂。”
“时辰不早了!”苏贵妃眺望月色,将酒奉给他,“妾身言尽于此,将军好生思量。今日八月十五,机不可失,时不可待。”
汤思瀚没有接那盏酒,苏贵妃便自个喝了。
“妾身若想杀将军而自保,此间一杯酒足矣。”
“然妾身无用!”话至此处,人生过半的女子,眼中亦是凝出水雾,眉目含情望向面前的男子,“那时年幼,芳草碧连天,阿明哥哥若能看好容儿,片刻不离……”
“织布砍柴,养猪喂鸡,朝生暮息,也是很好的一生。”苏贵妃转身离去。
“容儿……”汤思瀚大步追上,拉住苏贵妃。
“当年在肃王府,你带不走我。今日这巍峨深宫,便更是天方夜谭。”苏贵妃扶风弱柳倚在他臂间,一手却飞快从髻上拔下发簪朝自己脖颈刺去。
“这是作甚?”汤思瀚匆忙珠钗。
“今生难许将军,然将军若是在不舍妾身。妾身唯许来生!”说着,苏贵妃欲往廊柱撞去。
“你等我!”汤思瀚将人扶住沉沉合了一眼,“有阿容此言,此生足矣。”
“明月昭昭,天地可鉴,我定会回来,护你余生安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