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想来,也不是太艰难太遥远的路。
只是这一刻,秋日晚风拂面,他想得有点多些。
他想着,待李禹伏法,她得了自由。有没有可能,她会愿意留下来。
这些日子以来,他能感受到,她的心软和情动。
还有当年他之所以离开的种种,寻个合适的机会同她说了……或许会有渺茫的希望,她愿意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。
从放手,到想让她留下,李慕承认,他心中的那点贪嗔之念到底还是被点燃了。
这样的思虑中,信鸽从天际飞来,落在窗前他伸出的掌心上。
李慕大抵还未从方才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苏醒过来,以至于他从信鸽腿上解下信封的时候,面上仍是憧憬而欢愉的神色。
直接到信条展开,他来回两遍阅过,方整个人豁然起身,眉宇中一片急切与肃杀。
他起身急了些,广袖带落一个茶盏。
杯盏落地滚出两圈,四下碎裂,唯有那清脆又刺耳的声音还在回荡。
不远处床榻上的人,亦在这声响中幽幽转醒。
“怎么了?”裴朝露尚未醒透,揉着惺忪睡眼问道。
李慕上前来,倒了盏茶给她,见她用了大半方停下,遂将信条给她看。
裴朝露往床头靠了靠,伸手接来。
未几,便是和李慕一般神色。
心上乃言——
穆婕妤车驾出深宫,夜奔洛阳。三百禁军护驾随行。
这厢前往洛阳,自是为了看望病重的李慕。想来她在宫中,亦是得了消息,故而在生死面前,想见最后一面。
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。
但是她如此出行,便是十分不正常
如今外头,汤思瀚和他残余的近万人的兵甲,依旧下落不明。若是见到此间婕妤的车驾,则极有可能拦截,以此来交换扣在李慕手中的他的生母兄嫂。
譬如那日苏贵妃来此,亦不过私服乔装,未露身份。悄声来去是眼下护身最好的办法。
不该如此大张旗鼓、加派禁军护送的。
而这样行走,无异于一个活靶子,真遇上汤思瀚的人,三百禁军如何抵得过成千的兵甲?
李慕执笔回信,通知此去洛阳一路的暗子严格监控,随时准备增援。信鸽飞走后,他又传话给阴庄华,请她帮忙暗中保护。
暮色暗下来,李慕的神色亦愈发黯淡。
“我和你一样,回来后没有给婕妤好脸色。”裴朝露来到李慕处,同他对面而坐,“可是,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我,一如既往的疼爱你。”
“那些信……”裴朝露叹了口气“或许还有旁的缘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