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有歇晌时分,太子妃虽是侧身往里躺着,中途却总会翻转过来,红着眼看窗前支腮阖目的人。有那么两次没忍住,抽了案上自个的披风砸过去。
裴朝露看了眼兰英,自也知晓她所笑为何,心中不由浮起两分惊惧。
堵门,翻箱,观屋,一气呵成的三步,看似极简单的手段,但因来的无声无息,若非她和李慕占了先机,即便不被堵死在此地,亦不可能如今日这般从容脱身。
原是今日午时,她收到穆婕妤的飞鸽传书,说苏贵妃要来宝华寺,故而二人方先做了一番准备。
*
两副车驾下山,一副是涵儿独坐,一副里坐着苏贵妃和阴萧若。
“今个良娣给太子妃送了什么好东西?”马车内,苏贵妃落下车帘,目光从后头涵儿的马车上收回,只盈盈笑意望着阴萧若。
“妾、妾身惶恐,不知娘娘何意?”阴萧若虽知晓李禹喜欢自己,但旁人对她、或对裴朝露的态度,她尚且不明。
如此乍闻苏贵妃言语,一颗心陡然提起。
“你那镯子里藏了什么好东西?”苏贵妃拢了拢披帛,面上辨不出喜怒,看似不过寻常闲话,“本宫倒是不曾看见有何东西落下来,只是你对着皇长孙的《心经》拨转了两下这漂亮的镯子,总不会是随便拨弄的吧?”
言及皓腕莲花镯,阴萧若瞬间跪了下去,须臾倒也抬起了头,强撑着一股子傲气,“且不说太子妃乃罪臣之女,家族落没却仍旧坐此高位,这些只当陛下仁厚,太子情重。可是她占着高位,却是病体缠身,膝下嫡出一子又患哑疾,如此她生下病儿不能为殿下分忧在前,自己身体残破不能为殿下再度绵延子嗣在后,如此女子怎配为太子正妻。妾身乃实打实心疼殿下。再者,妾身家族尚且不薄,如此妾身为自己争一争,为殿下拼一拼,不觉有错。”
“所以你这里头的宝贝,是毒她命的,还是坏她名的?”苏贵妃拉过阴萧若垂着的手臂,指着镯子细瞧了一番,看见内侧的暗扣,只笑道,“好精致的物什。”
“妾身不敢毒害太子妃,妾身乃同娘娘一道来的这寺院,若是吾等来后太子妃便暴毙,这总是不好。妾身怕太子疑心,同妾身离心。”阴萧若将将一席话已说道头,此刻再回话,倒也不怕了,回后头话时面上竟露出两分羞涩,“妾身这镯子里的药,不过是一点男女怡情的良药罢了,莫说害命,就是身也伤不了……”
“东宫之中,你如今风头最盛,可也给太子用了?”
“妾身说了,不伤身子的,娘娘放心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苏贵妃松开她的手,拍了拍近身的位置,示意她坐下。
阴萧若有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,心中似是明白几分,遂领命坐下。
“以后别铤而走险了,今个若无本宫帮你掩过,或者恰好遇上太子妃望子失神,你在她眼皮子底下行这等事,简直死路一条!”苏贵妃重新执了她的手轻拍道,“莫小看了太子妃,她身子弱是一回事,心思远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!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