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记得二哥和她说过,他和李慕二人已经开始着手。却不曾想到,不过两月的时间,李慕竟已经将人手插入了酒泉、安西、威武三处。到十月初九,她接到第三处威武城的复命,三千武僧伏于当地寺庙,只觉心中感慨而欣慰。
“二哥也来信了,他已经让苦峪城的族人扮成商旅,往那三城贩卖运输粮草。”
“对了,封珩来回,张掖城城门口近来人员流动颇大,流出的人大都往敦煌而来,这有什么蹊跷吗?”
“那里是他的人。”李慕脱口而出。
空明很早便回话,太子从蜀地带来的数千兵甲占了张掖城。
左右是共罚汤思瀚的,李慕便未再往那处填兵甲,这突然调出往敦煌来是何意?
李慕蹙眉,一时不曾舒展。
“李禹的人?”裴朝露问,一颗心提起来。
是冲自己来的?
一击不成……
裴朝露见李慕掩口咳了两声,垂眸按着眉心,便也未再多言,只转了话头。
“还有空明请示,留守边防的问题,我且不懂这个……”裴朝露原将位置让给了李慕,自己在右手座饮茶,这才饮了口茶,一抬头却见他眉心皱的更深了。
“怎么了?”裴朝露合了茶盏,见他面色发白,一言不吭,只双目炯炯盯着案桌。
“哪里不适吗?要不要传医官?”裴朝露起身至他深处,甫一见他面前卷宗便也反应过来,只顿了顿,返身回了座上。
那原也不是卷宗,是“回贴”。
阴庄华的回帖。
古来男女文定,男予“过书”,女送“回帖”,此番之后,便是请期迎娶。
如今李慕得了“回帖”,当是他先去送了“过书”。
可是这段时间,他病的模模糊糊,连榻也下不来,如何送“过书”,行文定。
“你既已应了,迟早有这么一回。”裴朝露难得心虚,只有饮了口茶,垂着眼睑道,“阴姑娘送信来了,言阴素庭许了,但口说无凭,他并不放心。”
“我便做了主,是简单了些,乱世之中,难有六礼齐全,便直接走了文定。”裴朝露眉眼压得更低,“但是你放心,聘礼并不少与当年……
她是想说并不少于她的聘礼,但此时此刻,这般说来,实在讽刺。
“你看看吧,若、若觉得少了,我让二哥从苦峪城添出来,总没有委屈人家姑娘的。”
话到最后,她终于抬起头,留他一抹虚无又寡淡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