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身回首间,他看见锦被上,有她的一根长发。
于是,他捡起握在了掌心。
“殿下走后,姑娘在府中等了您一月又十三日。一个月又十三日,她从未下过帷幔,想着哪一日,您回来,她睁眼就能看到您。你入门也一眼就能看到她。”
“后来,姑娘嫁入东宫,太子去旁人处,她独卧殿中,便还是将帷幔挂起。太子高兴了,说她懂事在等他,不高兴了便骂她放|荡连就寝都想着让别人看。”
云秀立在屋外廊下,向李慕福了福,压着声说完,头也不回地回了屋中伺候自己主子。
李慕捏着掌心的那根长发,待终于能喘出一口气,遂回书房处理事宜。
云秀给裴朝露更衣时,被裴朝露瞪了一眼,只得低下了头。
“没恼你。”裴朝露捏了把她的面颊,目光落在锦被上。
他拿走了她的青丝。
裴朝露深吸了口气,告诉自己往前走。
深秋渐凉,她披了身披风去寻涵儿。
涵儿正在李慕书房内,缠着他讲佛经。
“涵儿,该用膳了。”裴朝露站在门口,向他伸出手来。
“阿娘!”孩子奔过去抱住她的双腿。
“慢些!”裴朝露低眉揉着揉孩子脑袋,抬眸问,“要一起吗?”
李慕一时没有回话,他有些晃神。
他觉得,面前人,一个是他的妻子,一个是他的孩子。
不是幻觉,膳食一道道上来,冷热香辣都是真实的,三人用的合宜。
他暗里看她,她平静如初,仿佛昨日言语不曾说过,往日之事不曾发生过……
李慕突然回神,这是仅有的日子了。
她在往前走。
他盛了碗汤给她,她道了声谢,低头慢慢饮着。
一片静默中,侍者来报。
“何事?”他问。
“阴家二姑娘,素衣披发,跪在寺门外。”侍者说着,目光落在裴朝露身上,“说是向贵人谢罪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