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戒这药,首要的便是意志,郡主如今大抵撑不起来了。且护着她元气,少折腾,药瘾可缓缓再戒。”
如此交待下,云秀陪在床榻,眼见着裴朝露睡梦中一会喊涵儿一会要汤喝,临近平旦时分更是忍得浑身战栗。云秀不忍心,方前往膳房端来了盏汤药。
却不想,进来时裴朝露已经醒了。
汤在咫尺处,裴朝露拢在斗篷中的手抬了抬,终究还是放下来了,只紧紧攥着床榻。
“那便不喝。”云秀鼓励似地吐出一句话,“只是姑娘有任何不适都要同奴婢及时说,便是要……这汤也可,总要先护着您身子。”
裴朝露伸出手,示意将药给她。
顿时,云秀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。
裴朝露直起身来,自个端过药,无声看着。
“姑娘……”
云秀的话还没出口,裴朝露便已经将安神汤导入一旁的绿植中,“我没事了,都八九日未用,不能功亏一篑。”
裴朝露已然清醒过来,却是连着伤怀都隐藏了起来,只浅声道,“他不会动涵儿的。”
她已经想明白,李禹所要,不过一个她罢了。
她在他眼皮底下逃走,自然触怒了他。偏还遇上了李慕,两人处了近一年,他大概想想便能发疯。如此瞒着各路人员,提前来到敦煌,一方面自是为避汤思瀚耳目,出于安全考虑。另一方面,当是为她而来。
而按时辰算,他于明面上的车驾再过十余日也该入敦煌了。先前空明带给她的情报,他是为与阴氏结亲而来。如此,定是不会堂而广之地打自己的主意。虽然他还是太子之尊,然龙游浅滩,虎落平阳,面对着阴氏这种世代守着边陲、手中握着数万兵甲的世家来说,他到底不敢得罪的太狠。
是故,她只需忍过这数日,不出苦峪城便都是安全的。
至于涵儿,为防李禹迁怒于他,该是她主动让他知道一些事了。
这样捋清形式,她整个人便安定许多。纵是还有昨日城门关合时,孩子的一记哭声在耳畔萦绕,她亦能熬住,告诉自己没有随他而去是对的。
心志重新垒砌,裴朝露拢好衣衫,只吩咐道,“去备笔墨。”
云秀见她一脸坚毅之色,亦不再多问,领命做事。
裴朝露写了两封信,一封是给阳关道上的裴朝清的,言其城中一切安好,让李慕静心养伤,诸事勿念。
写这话时,她是真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