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可要属下回头将这消息告诉王……”封珩亦没有改过旧日称呼,顿了顿道,“告诉贵人,也可让她开心些。”
“待再确定一番,本王自己与她说。”李慕骤然冷下脸,唬得封珩打了个冷颤。
马车下山进古城,入寺庙,原是极寻常的一天。
李慕踏入白马寺时,许是心中想着午后要送裴朝露离开,便总是心不在焉,连番失了几回神后,整个人便有些心神不宁。只谴了封珩和空明提前回去,以防万一。
以防万一。
他揉着额角听了几个首领关于边关军事的汇报,以及西南蜀地天子的动作,又翻了两本钱财、米粮的统计账册,静下心来等最后一批入敦煌的属臣。
她来敦煌半年有余,大悲寺偏僻清净,除了他在她面前晃悠,累她伤了心神,原也没有什么万一。
李慕捻着手中佛珠,心慢慢平静下来。
“殿下,凌云寺、普光寺、胜果寺三寺住持首领求见。”一僧人匆匆来禀。
李慕眉宇皱提,“让他们近来。”说话间他自己已经站起身,似是准备随时离开。
从来无他宣召,他们绝不会私下求见。
定是哪里出事了。
“殿下,昨夜半夜中住于吾寺的长安权贵连夜离开,但细软尤在,目前去向不知。”凌云寺的主持最先开口。
“吾寺亦是。”
“吾寺亦是。”
普光寺、胜果寺住持接连回话。
李慕凝神不语,须臾回身案前,抽出一本记载入住各寺人员的名单名册。
怀阳王府,定安侯府,昌阳侯府,承恩伯府,清河县主府,……
李慕合眼回想,豁然起身。
“你们三寺并着白马寺,各抽一百僧武卒,随本王前往大悲寺。半山候命,无本王令,不许容一人下山。”李慕言语间,已经疾步出寺门,纵马疾奔而去。
名册所载之府邸,皆有子嗣儿郎在司徒府的七万兵甲中任职,如今都做了潼关外的白骨孤魂。
是她的身份暴露,三寺失踪的人是去泄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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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慕踏入大悲寺时,如他所料,昔年长安旧识皆在此间。
六七十人将裴朝露厢房内外围的水泄不通,然诸人见他入内,还是识趣地分出一条道来。
“殿下,贵人无事,他们还算讲理,不过是想寻裴二公子下落,不曾为难贵人。”正挡在裴朝露身前的封珩见了他,疾步上前,“卑职在此亮了您的令牌。左右他们行动暴躁些,毁了些物什,不曾伤到贵人……”
说着,封珩让过身。
裴朝露便出现在眼前。
李慕抬眸看她。她确实不曾受伤,衣衫鬓发都是规整的。
诚如封珩所言,来人只毁坏了一些器物,当是想寻找裴朝露与其兄长联系的蛛丝马迹。地上璎珞针线散得到处都是,连她的床铺包袱都被翻开扯乱。而她的足畔,散落着数片白瓷,一些灰□□末覆在她绣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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