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,无论时间流逝多久,碰上总是隐隐作痛。
“快晌午了,老身且先回去了。”虞婆婆打破突然的静默,也不看他们,只理好针线下榻出了门。
裴朝露低头拂开他,往后推开一步,只将目光凝在户籍上,面上终于有了两分久违的笑意,待看过姓名,不由好奇道,“如何给我冠“季”姓?”
“眼下裴姓敏感,你又不喜苏姓,便随意择了个。”
裴朝露闻言不置可否,只笑道,“宅子不拘什么,左右我一人住着。。”
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舒心的笑意,李慕看着原该欢喜,眼下却觉心头抑郁,只冷声道,“你便这般放心把涵儿留在寺中?”
话出口,他方发现,他恼怒的也不是涵儿之事,是心口莫名的空洞。
她,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。
裴朝露没什么情绪起伏,只收好户籍温声道,“涵儿是你皇兄的孩子,你嫡亲的侄子,我很放心。”
李慕无从反驳,只静静望着她。
半晌,越过她,目光定在窗外两棵茂盛的樱桃树。
“过两日,樱桃便可以摘了。”他喃喃开口。
“戒尘,原来你在此处!”窗外,阴庄华负手而来,堪堪打断裴朝露的话,朗声笑道,“我闻今岁寺中樱桃不错,一路而来看着鲜嫩剔透,看来是口福了。”
她眸光落在裴朝露处,同她礼貌见礼,遂又望过李慕,挑眉道,“戒尘,去岁除夕宴你许了我这满树樱桃,果然守信。劳你辛苦培育,我记在心里了!”
第21章 樱桃 不许将樱桃分给别人。
李慕确实承诺了阴庄华,待樱桃结果尽数归她。
那是去岁阴氏祖宅中,除夕宴上的事。
最开始,是因为阴庄华的暗子探得了裴朝露死讯,他欠她人情以此作酬。彼时他想伊人已逝,万物归虚皆无意义,给她亦无妨。
他只是不想有牵绊。
后来,伊人归来。阴庄华相邀,言若赴宴便抵了那头盘樱桃。他觉得甚好,纵使他一贯不喜宴会,但能换下樱桃,再划算不过。
再后来,她病重在身,他于宴上拂袖离去,落了阴庄华面子,便按其所言由头盘樱桃换成了全部樱桃,得以脱身。
虽说这樱桃本就是为昔年爱人做栽,然生死面前,她自胜过这果子。
却不想,几经回转,在此时此地,阴庄华当着裴朝露的面要他践行诺言。
这一刻,李慕莫名地心虚。
同元宵夜他触摸那段彩绸时一般无二,他根本不敢看裴朝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