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这一层,虞婆婆早早得了李慕的嘱咐,自不会多言。
“小僧不是这意思,我去看看她。”李慕合掌行礼,然走出一步,却又顿下脚来。
这些日子,每回她下山,他虽都陪着,却都隐在暗处。远远见她牵着孩子在街道慢慢走着,或是立在虞婆婆处帮着卖璎珞,虽是孤影孑立的病态样子,却也不曾想到她伤神至此。
眼下,闻她不好,他急去看她,却觉近身情怯。
“近身情怯”四字在脑海中闪过,他便彻底停下脚步,她尚是自己的长嫂,他如何能起这样的心思?
“小和尚且慢,小娘子眼下撑不住,睡过去了。容她歇一歇,晚些时辰你再去吧。”虞婆婆起身拦了一把,似想起些什么,从袖中掏出给他。
“难得的机会,小娘子歇下了,我总算弄到些,你看看。”
是裴朝露前两回吃的药,李慕年少从军了几年,同伤员兵将在一起,懂一些粗浅的药理。他闻了片刻,拧起的眉间稍稍松下,里面是一味五石散,当是止疼用的。
五石散入药,原就是镇定散痛的作用,用得合理自不伤身。
只是这样想着,他便更加难安了,怎样的疼痛需要她择五石散的药来止痛?
南方天际,还未见雪鹄带信归来。
李慕千头万绪,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。
琉璃扳指从他袖中划出,落在掌心,是要接了那位置吗?
李慕抬起头,目光从繁叶茂枝扫过,最后落在对面那扇合起的窗户上。
下日午后的风拂面而来,樱桃树翠叶萋萋,果子油黄,昭显着无限生机活力。
同房内,缩在被中抱着白瓷坛掩声流泪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裴朝露将将躺下时,也没抱那个坛子,只是睡意朦胧里梦见了年少那些事。
那个被她牵着手从冰冷深宫拖入宫外艳阳下的少年,在婚后,终于不再怯懦畏缩,胆子大的惊人。便是白日里,也敢抱着她歪倒在矮榻上,啃咬她耳朵脖颈。
“我想好名字了,要是生女儿,小字就择芙蕖二字。”
“芙蕖即为莲,佛经说不著世间如莲华,常善入于空寂行,说的就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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