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漏夜,夜夜如此。
其二便是那女子待他甚是冷淡,话亦少得可怜,两个懂唇语的暗子混在寺中多时根本没有用武之地。
故而,眼下见他又是那日除夕宴上的急切神色,阴庄华方有此一问。
“我说的可对,苏家娘子跑啦?”阴庄华面上不以为意,心中却叹,要不是怕被他发现惹恼他,初十急急召回了暗子,眼下她定比他早知缘由。
李慕也不答话,只勒缰绳引马长嘶。
一时间,另一匹驾车的马受到惊吓亦仰天长鸣,马蹄一抬车驾便偏了,李慕策马一跃而过。
“戒尘,你……”阴庄华扶住车棱,抽出弯刀挥断缰绳,一跃跨上马背,朝人追去。
朔风呼啸,守边世家的女子,马术极好。
“要是真丢了,我替你找。”阴庄华所骑乃汗血马,未几便追上了李慕,“若不是寻人,且陪我逛灯会去!”
“这里是敦煌郡,寻一个人再没有比我阴氏更方便迅捷的!”
“要真是苏氏不见了,你又不得消息,怕是有心躲你,你定是寻不到的……”
李慕的速度慢了下来,侧首看她。
“去古城,绘个画像,我传暗子悄悄地找。”阴庄华扬眉轻笑。
敦煌酒肆二楼包厢内中,她拿着李慕画像,转身传出信号。
“此番要何物作酬?”等待暗子的空隙,李慕起身问道。
“以身相许?”阴庄华挑眉。
李慕拨转手中佛珠,没有说话。
“算了,我能等。先欠着,放心,总不会教你做杀人放火违背良心的事!”
“多谢!”李慕合手欠礼,“贫僧先去长街看看。”
一盏茶的功夫,附近一带的暗子尽数到齐,连着阴萧若也来了。
暗子看图默记,领命而去。
阴萧若看着阴庄华将画像投入炉中烧毁,只道,“阿姐也忒帮着戒尘了。往日启动暗子,是为那裴氏便罢了。好歹是戒尘发妻,想着能以此撼动他心志,以表我们的诚心。如今这个苏氏,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人,也值得阿姐这般。白的浪费人力!”
“不是苏氏值得阿姐这般,而是苏氏竟值得戒尘这般。”阴庄华眺望窗外已经散入人群的暗子,笑道,“大郢皇朝的六皇子,生在宫城,却是被裴氏栽培成才,又得娶裴氏女,二人是青梅竹马的情分,然新婚一年骤然和离。抛了富贵荣华如花美眷,跑来这偏远边关出家为僧,却又种下两棵樱桃树,这算出的哪门子家!此间种种皆是矛盾,然我们且皆不论各种缘由!”
“只一点,我们可以确定,戒尘对裴氏用情至深。在我告知她裴氏亡故后,他坐禅入定数日超度念经,寺中众僧都以为他会坐化了。”
“对啊!”阴萧若站起身来,“所以如今裴氏已故,阿姐又何必如此劳心曲折,且直接让爹爹同他说便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