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娘子,你腿还没好利索,使不得!”坐在榻畔同她一道打璎珞的虞婆婆匆忙起身拦住她。
这虞婆婆年近花甲,为人忠厚,是早两年逃荒而来的,靠着一手打璎珞的功夫给菩萨修身,便在寺中住了下来。
裴朝露病重,缠绵榻上,寺中除她外再无其他女眷,李慕拿着分寸,守着叔嫂规矩,只觉多有不便,遂请了这虞婆婆来帮忙看顾。
裴朝露懂得人间烟火,在递了银两被再三推拒后,便开始同虞婆婆一道打璎珞。
直将老人家看直了眼。
寻常打璎珞都是平安结的编法,这桃花结手法,她活了大半辈子当真头一回开眼。
打出的璎珞纹理繁复细致,又条理分明。
虞婆婆当日拿着那幅成品,直感慨,“这般精美,若是镶嵌上个明珠美玉,当是能给长安城里的贵女门带上了。”
“便是这般,那处城中,定有无数寺庙购买,能卖个好价钱!”
“当真吗?”裴朝露笑问。
“当真,当真!”
“妾身体弱,做不得长久。婆婆若不嫌弃,妾身便教您,在你身处打打下手。待雪霁天晴,妾身身子好些,我们便去卖了,您也能攒些银钱。”
“阿弥陀佛!”老婆婆热泪盈眶,“且给小娘子买药去,治这腿伤,菩萨般的女娃,该步步生莲!”
如此不过月余,两人便相处的融洽而亲密。
遂而这厢看着一贯安静温和的人,突然激动下榻,只拼命拦住。戒尘和尚说了,如今草药已经用完,只能静养,万不能触地,再引发伤痛。
“小娘子,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“好孩子,赶紧躺回去!”
“戒尘!小和尚!”
虞婆婆一边拦,一边冲外高呼。
“小和——”
“谢天谢地,你总算来了。”婆婆退开身,收拾地上跌落的剪子丝线。
“你看见送信的雪鹄了,是吗?”李慕扶住裴朝露,将她强行抱回榻上,摸着汤婆子还是烫的,便往她足畔靠近些,方拉过被子给她盖上。
“我既应了你,便不会食言。”
裴朝露情绪一乱,看李慕的眼神便又是痛怒交加。
这段时日里,粉饰的平静转瞬即碎。
“你自己看!”李慕往后推开一步,从袖中掏出被他手中佛珠击中的雪鹄,上头信件墨迹未干。
他方才在窗边接上裴朝露眸光,看见她骤然下榻,便瞬间明了了一切。
然裴朝露确实有一刻的不信,但也转瞬回神了,他若要泄露她身份行踪,这近一月的时间实在太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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