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桃便走过去,小声说:妈妈,你别难过了,哥哥现在也要工作挣钱了,我虽然不能工作,可我会好好学习,我以后一定会考上大学,有一份好工作,挣钱孝敬你。
宁妙香看看女儿,猛地抱住了乌桃,嚎啕大哭。
乌桃被妈妈搂在怀里,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妈妈胸口的震动,还有那撕心肺裂的哭声,她心里发酸,也哭起来。
青桐从旁,忍不住呜呜呜哭起来,宁妙香便把他也搂住,母子三人抱头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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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事过去后,宁妙香抽时间把西屋给收拾利索了,打算让乌桃住,这样乌桃就能有自己的房间了。
乌桃当然挺高兴的,不过新房间得有床。
床当然不好弄,那是紧缺物资,没票是不可能弄到的,而宁妙香自然也不可能弄到票。
在当下大部分人家的情况,一般就是用砖头在两头垒起来,中间搭上一块木板,这就是床了,可以睡人。
砖头倒是有办法,现在北京在修地铁,修地铁的办法是深挖护城河,除了挖护城河,还得把那些残余的内城墙也给拆了。
其实北京的老城墙多少年前就陆续开始拆,拆到现在也没多少了,但是内城墙因为修地铁,还得继续拆。
拆城墙会拆下来大块青石板转,有些会被运走,不过有些不会,整个的或者半截的,就那么扔那里,于是就有孩子或者捡破烂收破烂的跟在后面去捡那些剩下的半截砖,那都是好东西,捡回来可以用,也有人专门捡了推着小推车拉到郊区卖。
青桐和乌桃平时没动过这个主意,他们没推车,而且那些大青石板砖太沉了,他们抱不动,也不可能运到郊区去卖。
不过现在,两个人显然都开始想这个法子了,怎么着也得去捡几块来,好歹把自己的床给撑起来。
于是那天放学后,乌桃没急着去捡煤核,赶紧过去地安门往南的那截内城墙。
据说他们住的这块,以前是地安门的,不过在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,两侧的城墙就已经拆了,后来地安门和雁翅楼也拆了。
这都是老人家嘴里经常念叨的典故,至于那个什么地安门,她当然没见过,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地名。
而她现在要过去的是地安门南边的内城墙,那里现在正被拆着。
她过去的时候,正是黄昏时候,天刚刚由蓝变成暗蓝,而就在一片暗蓝中,暗青色的城墙顶部清晰地形成规矩的锯齿形,就像用铅笔和直尺画出来的规矩线条,就这么无限地往远处延伸。
乌桃就这么被镇住了。
她突然意识到,这城墙也许有着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历史,比自己妈妈的年纪还要大,比大院里最老的老人年纪还要大。
陪伴了人们多少年,现在要被拆了。
乌桃让自己不要去瞎想,她走到了墙根底下,之后沿着这墙根往南边走,她知道拆墙的就在南边动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