捡煤核是穷人家孩子的勾当,发不了财,真要能挣那么多,大人不上班直接来捡煤核好了。
她心里的火便灭了,好像被一根针那么一扎,所有曾经鼓着的气都没了。
宁妙香自然看出来了,嗤笑一声:人哪,得看清自个儿是谁!就是这个命!
一时转过身忙乎着,口里还念叨:你爸就是这种人,没那个命非瞎折腾,结果可倒好,临了还得连累家里,害我一辈子,要不是他,我
宁妙香絮叨的那些话,乌桃听不进去,她现在只觉得满身满心都是苦,她完了,没指望了。
一辈子就这样了。
她努力回忆着,想着那个纪录片里的样子,被所有人同情惋惜,大家都觉得她很可怜。
她又想起隔壁大院里的胡老太太,那是一个讲究人,大褂前头总是别着手绢,有一次看着她,转头和别人说瞧,这就是江家那丫头,命苦着呢。
她当时不懂,不明白别人说她命苦,现在,她突然明白了。
这就是苦一辈子!
第二天一早上,勋子来找她,找她一起捡煤核,她却摇了摇头,她不想那么拼了,觉得没意思,凑不够的,还差两块七呢。
宁妙香正做饭,喊她,给她五分钱,让她去打五分钱的酱油。
乌桃便接过来那五分钱。
宁妙香看她那样子:你怎么不捡煤核去了?
乌桃耷拉着脑袋:捡了又怎么样,折腾了也白搭,凑不够。
宁妙香皱眉。
乌桃:我就是这命,一辈子受苦受穷的命,我指望什么呢,都是瞎折腾!
宁妙香:你这孩子瞎胡说什么呢!
乌桃:我怎么瞎胡说了,大家都这么说,你这么觉得,别人也这么觉得!
说完,她就拿着那五分钱去副食店了。
谁知道也是巧,副食店说没货了,酱油桶见底了,才让人去供销社运货,还没回来。
乌桃便出来,想着往西边景山那里有个副食店,去那里吧。
她就这么慢腾腾地走着,走到了景山东边的副食店,要酱油。
她交了五分钱,打了酱油,正好有个人来买纸,售货员给他拿了,他说不是这种,开始比划着要这样的那样的。
于是售货员便去柜台东边拿,那人也跟着去东边看。
乌桃刚要出门,眼睛就被柜台上的钱吸引了。
那是一张五块的钱,就放在柜台上。
她抬头,看到售货员正和那个顾客介绍着暖壶,两个人都没看这五块钱。
乌桃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五块钱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