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父比记忆中的样貌苍老了很多,也矮小很多。
他没有在第一眼认出奥克托,等反应过来时青年已经落荒而逃。
奥克托其实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。
说得冷酷点,他对生父没有任何感情。但血缘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,当他看到那具瘦到几乎只剩皮包骨的尸体时,他的心口还是被狠狠揪起。
但他无法责怪继父。
那个将他养大的男人只是做了一件任何人都会做出的举动,更何况自己能走到这一步,也是因为这个男人留下的人脉。
奥克托重新整理好心情,再次敲响继父家的门。
这次开门的是个女人。
“您、您找哪位?”女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婴孩,时不时还要颠一下。
奥克托看到她有些闪躲的眼神,便什么都明白了。
他将带在身上的钱袋拿出来,一股脑塞到女人手里,转身就跑。
等跑出一段距离,他闪身躲到树丛后,静静观察那边的情况。
果然,他继父一瘸一拐地从门后走出,接过女人手里钱袋后一言不发地关上门。
也许他也没有勇气面对他吧。
奥克托这样想着,闷闷不乐地回到船上。
曾经大副,现在的船长安慰他,告诉他这是最好的结果。
“不要回头,大卫。你要往前看!”庞托船长用力拍着他的肩膀,鼓励道,“听说国王已经准备和谈了,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!”
奥克托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啤酒,一饮而尽。
持续十数年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,但船长并没有等到他嘴中的“好日子”。
美丽的大海总会在人们放下戒心是露出残忍的一面。
突如其来的风暴让他们来不及收起船帆,其中一根桅杆被狂风吹断。从上方掉落的重物正好砸到走上甲板的船长,当场毙命。
奥克托来不及悲伤,立刻指挥各方人员就位。该修船的修船,该收帆的收帆……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搏斗后才安全冲出风暴区。
此时他们已经偏离了航道,要回到原本的目的地还需要半个多月,等到那时尸体早就烂了。
奥克托亲自将船长缝进帆布,看着他和曾经的同伴一起消失在海面。
他又失去了一个父亲。
新上船的年轻水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,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,鼻头都憋红了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