坎蒂丝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等到学者面前时已经几近虚脱:“贾尔先生……还好、还好您没事……”
学者在男孩的搀扶下坐起身,惊讶地看了看两人:“奈默小姐……你们怎么会……”
坎蒂丝从腰包里掏出碎掉的单片眼镜和一块碎布。开始解释他们的在旅馆发现学者的行囊后,展开的一系列搜索行动。
“本来还没太多头绪。路西恩听到有人在这边吹哨子,我们就顺着声音来看看。”坎蒂丝扫了眼笑眯眯的男人,又看看昏迷的光头,“主要这家伙的嗓门足够大,我们才能锁定你们的准确方位……”
学者听着听着就笑了,结果又扯到伤口,开始不停“嘶嘶”地抽气。
男孩伸出手,又放下。
学者缓过劲后才想起他。
一转头,就看到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,还未干透的泪痕旁又淌过新的泪水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……”他避开学者想要为他拭泪的手,闭着眼偏过头,“我……我明明辜负了你的好意……我不值得你这样……”
“值得。”
温和的声音打断男孩的话。
安迪抖着嘴唇看向他。
“如你所见,我的过去也并非一帆风顺。”他晃了晃自己的空荡荡的左袖,温声诉说着,“然而我是幸运的。我在失去左手的同时也遇到了我的恩人。”
“他为我治疗,他救了我的命。”
学者垂下眼帘,低笑道:“是他告诉我,人生还有其他选择。”
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荒野上。
他们要穿过这片戈壁,才能到达位于西弗朗斯大陆东北方的欧凯伊学院。
狂风卷携着风沙,漫天都是令人不快的灰黄色。
他们要去的方向需要逆风而行,他们的路还很远。
刚刚退烧的少年停下脚步,崩溃地坐到地上嚎啕大哭。
“我办不到……让我回去吧!”他不停抓挠着绑着绷带的左手手腕,已经不复存在的左手不断传来撕裂感,无时无刻折磨着他的神经,“我好痛……真的好痛……”
老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,单片眼镜反着白光,让少年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“这就要放弃了吗?”他的语气既冷硬又强势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,“告诉我,你现在看到了什么?”
少年低咳了两声,又四顾一番:“沙子、石头,还有枯树……”
说着说着,他再次抽噎起来:“没有一个好东西!”
“这就是你的人生,从开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。”
老人丝毫没有安慰人的意思。
他仰头看向远方,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:“这里看似没有路,其实到处都是路。”
“看似没有路标,其实处处都是路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