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湛一顿,走上前行礼:“父王。”
“听人说你方才出府了。”陆靖闻言转过身,“是去见你义父陆行了?”
陆湛并不意外他会知道陆行的下落,闻言颔首道:“是。”
“你义父于咱们家有大恩,他的事父王会想法子解决。只是眼下还有另一件事,你得先有个准备。”陆靖示意陆湛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落座,而后道,“先前在堂上忘了跟说,按照惯例,你和阿瑶得了陛下的册封,明日是要进宫谢恩的。”
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,世家权贵们心里都有数,但陆湛显然是不了解的。闻言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:“那我们可要做什么准备吗?”
“阿瑶就不必了,她腿还伤着,不宜进宫折腾,为父会替她告罪。”陆靖说道,“只是你却躲不开。”
想起先前在寻找陆行时,听那些流民说起的关于皇帝忌惮镇北王府的传言,陆湛眉眼微动,问道:“我该怎么做?”
陆靖没有马上回答,沉默片刻后,答非所问道:“你心中可有什么抱负,或者说,想做的事?”
孩子找回来了自然是好事,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,那就是陆湛有勇有谋,身手也好,明显不是陆成安那种会让皇帝安心甚至是感到愉快的废物点心。
以皇帝对镇北王府越发强盛的忌惮之心看来,陆湛若是太过出色,一定会引来他的打压甚至是暗中谋害。毕竟一个陆靖已经足够他头疼,他是绝不可能允许镇北王府再出一个能力非凡的继承人的。
可对于这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亲儿子,陆靖不忍也不愿逼迫他收敛锋芒,放弃前途,一辈子装疯卖傻地做个像陆成安一样的混世纨绔。
那对他太过残忍了。
看着老父亲满是岁月风霜的脸上隐含的矛盾之色,陆湛顿了片刻,开口答道:“孩儿如今只想尽快与阿瑶补办婚事。其他的,我只是个长于乡野的猎户,虽粗略认得几个字,却不曾读过几日书,日常所擅长的,也只是山里刨食,养家糊口,实在无暇多想其他。”
他的眼神十分清明,语气也是刻意谦逊,显然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。这样一个孩子,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?
陆靖一方面骄傲自豪,一方面又觉得愧疚,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,百般滋味。
“那就先紧着成亲的事吧。你母妃已经在让人挑选吉日了,挑好之后就会告诉你。”好半晌,他才压下满腹心绪道,“至于其他的,你刚回府,根基尚浅,先熟悉熟悉情况也好。等回头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了,再告诉父王,父王替你安排。”
他的意思显然是让他暂时收敛锋芒,暗中韬光养晦,等日后再寻机会大展身手。但陆湛其实已经做好一辈子做个闲散世子的准备了。毕竟他父王虽然没有明说,可谨慎矛盾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。
另外他本也没有进入官场争权夺利的心思。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,和他们在一起平静度日,这才是他心之所愿。为此就算要藏拙装傻,他也可以接受。
不过陆靖显然不这么想。陆湛正要说话,他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补了句,“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,不管你心中如何希望,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先做好,这样若哪日风雨当真来临,你才能临危不惧。”
陆湛一怔,若有所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