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丁香夫人,语气颤抖“你跟了我十年……你就对我没有,一点留恋?”
丁香夫人垂下眼眸。
沈恣观感到窒息,不信她日日夜夜的温柔都是假的。他给了丁香能给的一切,名分,宠爱,钱财,地位。他将修士都用不起的珍馐珠宝捧到她面前。他甚至想娶她为妻。丁香何时常常陪在他身边,沈恣观说不清,但等他反应过来的那天,她已经成为不可替代的人。
“你分明对我动心了。”沈恣观一遍遍重复“你看着我!”
丁香有一瞬间茫然,片刻,喃喃道“不敢置信,沈家大公子沈恣观,有天也会在意别人的感情。”
沈恣观掷地有声“别人我不在意,我只问你……这么多年,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!”
丁香“有。”
得到她的答案,沈恣观似是用尽了浑身力气。他撑着额角,忍住心中翻滚的闷痛,低哑道“我知道了。我们,我们可以重来一次。我不在乎你的出身,只要你对我有情。我——”
泪水一滴一滴,从丁香夫人眼眶溢出。她绽开笑颜,倏然拔高嗓音,指着沈大公子怒斥“沈恣观,我告诉你,我对你只有恨意!我不仅恨你,我还恨你恨得要死,十年来我每天一睁开眼都会更恨你一点,这就是我的答案!你满意吗?”
沈恣观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,一时天旋地转“可我明明给了你一切!”
“给了我一切?你杀死我腹中的孩子,你让我与我青梅竹马的丈夫分离。你和我的第一次,你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求你的?你恐怕不记得了,我帮你回忆一下。那天我跪在床边一遍遍求你,我说公子,我有夫君了,公子,我好像有身孕了,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吧!
“可你是怎么说的?你是怎么看我的?你记得吗沈恣观?你就笑了一下,你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一句。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,你到底有没有在意的东西?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出的事情有多过分!我想你知道的,但你根本不在乎。你只在乎你自己的前途,所以你才会觉得你给了我一切!
“可是……可是明明是你,明明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啊。我问你,我要以何种颜面去见我真正的爱人,我要以何颜面去见我的同族!真是可笑啊,你对我做出这种事,却还恬不知耻地问我,我对你可有情意?”
沈恣观瞳孔骤缩,浑身颤抖。
他的确不记得开始是如此狼狈,就如同他不记得越澜,也不记得十年来身边每一张年轻容颜。
但他无法狡辩,他曾经的确不在乎。人不会在乎脚边的虫蚁,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?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沈恣观恳求道,“我回去就和父亲秉明,我愿意娶你为妻,我发誓,我会用余生补偿我们最开始——”
“晚了。”
丁香夫人握住魂灯,高高扬起“现在,轮到我夺走你的一切了。”
——啪!
在沈恣观惊惧悔恨的视线中,她狠狠摔下灯盏,脆弱的玉石击中金砖,粉身碎骨,赤红的灯油泼洒在地上,沈恣观浑身剧痛,仿佛有无数双手撕扯着他。
他发出痛苦的惨叫,竭尽全力向丁香夫人尽力伸手,想拉住她,想得到她,想将她一同拖入黄泉。
丁香夫人却平静而冷淡地望着,一如既往,一如沈恣观爱惨了的那种,置身事外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