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霁的手忽然被勾了勾。
她垂着眼,沈七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写着什么。
初霁根本认不清。
但沈七一遍遍写着,终于,初霁隐隐约约认出两个来。
——“鱼”“吃”
吃鱼?
初霁低下头,暗河汹涌,能听见水随鱼群波动。
为什么湖里的鱼一直跟着船?
就像……就像在等待投食一般。
初霁猛地意识到,不是人吃鱼,而是鱼养成了吃人的习惯。
呼的一声,初霁吹亮火折子。
船尾空空,船夫已消失不见,唯有一撑杆自动,推着小船前行。
“小心!”
初霁一把拉住沈七。
在她出声的刹那,小船四周数根粗壮水草冲天而起,旋转着缠向她们。
初霁扬手,雾白矩形如天外飞来,首尾相连,拼接成一张繁复绚丽的大花窗。水草碰到屏障,纷纷被弹飞。
不出三息,屏障裂痕一点点蔓延开来。
趁此时机,初霁瞄了一眼沈七,她面色白得吓人,话都说不出来,下一刻会猝死般。
沈七晕船,船上也不安全,她们处在百千条暗河的水中央,头顶巍峨崇山,真如一叶孤舟,任何浪花都能掀翻。
“我左对齐,我们冲出去。”初霁声音冷静。
沈七气若游丝,说了什么,初霁没能听清,她起身一个左对齐,几十根水草拧麻花般交缠在一起,又旋转着扑上来。
远处亮光影影绰绰,初霁当机立断丢出数个矩形,雾白的方片漂浮在水上,一路通向远方洞口。
她拽着沈七奔去,没走几步,水草竟从头顶上方钻出。
直线割了又长,左对齐放了又缠回,水草无穷无尽,初霁扶着沈七,咬牙道“你忍忍。”
沈七双唇微动。
这次初霁终于听清她说什么了。
她说“忍不了了,你后退。”
……草,她不会要吐了吧?
初霁一个纵身后跃,无情抛弃金主。
水草疯长!
沈七回身抽出一把匕首,刺向皓白的手腕。
血线飞出,所落之处皆燃起熊熊烈焰,那火遇不怕水,不惧浪,遇草就生。
霎时,昏暗的溶洞火光通明。一簇簇火红莲浮在水面,于千百条暗河中随波逐流,竟有种诡谲的美感。
初霁扭头,只见沈七还维持着结印的姿势,她幕蓠不知何时已经掉了,水缎般的黑发散落,衬得肌色更白。
她抬起脸,对上初霁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