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 江胜立的儿子走了?”
老爷子睁开眼睛,看向病房阳台外的风景:“嗯。”
老太太过去推动老爷子的轮椅, 打算带他去外面走走:“那你解释清楚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了吗?”
老爷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:“没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做的, 怎么解释?”
另一个自己,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。久到, 要不是意外见到这么个有类似遭遇的年轻人, 他都快不记得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事件了。
约莫三十多岁的时候, 他的世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。那个自己看起来更偏执, 更独断专行,凡事都要求第一,那个自己还十分讨厌他不争不抢的佛系性格。但后来,周围人都将认同给了他, 那个偏执的自己也自然而然地被修复, 当场消失在他眼前。
从时间上来看,另一个自己消失时, 他尚且不满40岁。而江胜立被使绊子时, 他已经接近50岁。
他确定五十岁的自己没有向江胜立使过绊子,而那时另一个自己又早已被修复到消失, 那为难江胜立的事是谁做的呢?
解释不通,也就没有办法向江胜立父子表明清白。
谜团一层包裹着一层,稍微多想一会儿, 老爷子就感觉到了累。
他一把年纪了,可不想再费脑子去思考过于复杂的问题,而且这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值得他花心思去琢磨的事情。昨天往医院一送,鬼门关走一遭,他现下看得更开了。
似乎,他也不该在意是否有个晚辈记恨他。毕竟,被仇恨困扰,过得不开心的是江胜立,不是他。
老爷子半撑着脑袋:“无所谓了,过得不开心的是别人,我这辈子反正是开心又满足了。”
老太太无奈道:“曾经办得那么好的公司被人家暗地里搞成这样,你还满足。”
“儿孙满堂,生活富足,精神愉快,我为什么不满足?”老爷子笑吟吟地靠在轮椅的靠背上,一副享受的表情,“也不是非得永远都站在巅峰才叫快乐。我看胜立现在就没我快活。”
似乎也习惯了老爷子的性格,老太太不放心道:“但解释不通的话,江胜立那边可是不会松手的。”
“解释通了胜立也不一定信,不如省点力气,随他吧。我觉得蛮好的,旁边有人虎视眈眈,方与以后做生意时自然要去思考怎么应对防范,也算是提升能力了。这次就当交学费吧,让方与以后长点心。”
老太太劝服不了老爷子,语气无奈道:“真希望嫂子还在,只有她能骂动你。”
老爷子笑得更开心:“你别说,我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,就是感觉到我离去见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。”
“哪有人期待早点下去的。”
“因为下面有我想见的人。”
轮椅在医院的花园里前行,轮子咕噜咕噜地碾过鹅卵石。
风吹过满头白发,和一张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笑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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