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头玩得兴起,那边挫麻将的冷不丁说了句:“哪儿就不合理了,前几天叶家老三也在这儿赔得底掉。”
“他那事纯属自作孽,明明结婚人选家里头都物色好了,还偏在外头玩,想着家里红旗不倒,外面彩旗飘飘,这下好,外头那屋玩出人命,还让人给家里的那位递了话。”
“那人命是留还是不留?”
“留不留哪容外面那个说了算,再怎么宠,也不过就是个姨娘!”那人把麻将墙一推,脸上一喜,“哎,胡了!”
简柠正听那头说话,肖凛拿着扑克牌在她面前扬了扬:“还补牌吗?”
她愣了半晌,随意抽了一张,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牌点已经是十八,再抽估计要输。
果不其然,手里居然摸出来一张红桃四。肖凛笑眯眯地把筹-码往自己跟前推:“可算是赢了一把。”
简柠悻悻地,言聿卿伸手轻拍她手背,仿佛安慰:“没事。”
她别开脸,起身说:“我出去透透气。”
来到阳台前,简柠深吸一口气,再回头看,总觉得里面的那群人的生活离自己很遥远,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。
他们肆意地谈论别人的生命和感情,人命在嘴里又轻又贱,轻轻浅浅的一句姨娘,道尽了一个人的一生,却不过是谈资。她只是偷窥了他们的一部分人生,但并没有想要去过多参与。
她总觉得自己能够片叶不沾身地经过,可是但凡走过,就会有痕迹。就像她现在站在阳台上看月亮,看到的不是皎洁的银白,而是一地的心累。
回去的路上,简柠一直很缄默。言聿卿伸手在她面前晃:“累了?”
外面的景色流水浮灯般掠过,简柠闭着眼,呼吸均匀,像是睡着了。
车子一路驶到简柠家楼下,她悠悠然醒来,看见言聿卿靠在车边打电话,说的还是粤语,应该是家里头的事。
等他说完,她才关上车门:“Archer,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车外比车内冷,说话的时候,呵出一团白色气体。
言聿卿把手套抽出来,塞到口袋:“天太晚,我送你上去。”
她家楼下是旧式小区,路灯黄澄澄的,走到前面楼道时有一段路灯时闪时灭,会有点黑。
简柠走在前面,没说话,言聿卿也没开口。刚刚他接了家里佣人电话,说外公今晚心口疼,有点儿喘不上气,许是气到了,后来缓缓就又好了。
心里有事,就走得慢了。
前面草丛里忽而窸窸窣窣,简柠转过头,忽然看见有个黑影咻地一声窜出来。她吓了一跳,后退一步,差点没踉跄,还好被他在后面扶住了。
言聿卿向前揽着她,再定睛一看,不过是一只淘气的黑猫。猫咪在前面站定了,趾高气扬地喵了一声,再隐没在黑夜里。
“吓着了?”
“没事。”
昏黄的灯光下,言聿卿低头看向简柠的眉眼,她眼睫毛长而翘,鼻子小巧,瞳孔缩了缩,里面映出他的样子,仿佛一只眼睛湿漉漉的、怯生生的鹿,惹人怜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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