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谨言轻轻摩挲着自己已保养完备的手,沉吟着,坦率道:“昨天,他非要回来,就因为听员工说她‘又进去了’,以为他赶得上在她回家前见一面吧——没见着。今天早上也是,早早到公司,乔装打扮……但我没想到,董事例会前,他还专门进去了10分钟。10分钟!那就是两个小时!他什么时候在工作外的场合里,主动呆过两个小时?!”
他越说越气,声音都有几分发抖,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一点,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息道:“最后还是我,把他强制唤醒的,不然天知道……”
卜谷察言观色,深思熟虑地开口:“我记得,您一直怕他过得不开心。现在是不是表示,他挺开心的?”
褚谨言沉默了一阵:“也是。”
卜谷:“您不放心,要不要我做点什么?”
褚谨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苦笑:“做什么?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叹出来,“你说得对,我就是瞎操心。他可能就这一阵新鲜吧……什么好的没见过,偏偏对一根野草……”
他欲言又止,最后转过视线,看着镜子里,规矩站在自己身边的卜谷,纠正道:“我们,都是湛总的狗。他开心最重要!”
卜谷的镜像侧着身,本人专注地看着他,淡淡坚持道:“我是您的。”
褚谨言转过身,面向他。反手一个耳光。
卜谷猝不及防,头一偏。他很快回过脸,却露出微笑。
褚谨言严厉地瞪视他,他却视线一落。跪下,在地板上俯下身,亲吻褚谨言的鞋尖。
这一刻,两人的视线是断开的状态。
只有褚谨言单方面的、居高临下的目光,沉默俯视着这位技术高手全面臣服的模样。
他眼中的幽暗消退大半。
从洗手间出去时,他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不自觉的笑容。
董事例会一如既往拖延了,直接拖过了午休时间,到下午2点才结束。
后半场,无论是现场的与会人员,还是隔着大洲大洋参与会议的全息影像,大部分人脸上都有点游移的神色。
湛信然却丝毫没有显露疲态,听得聚精会神。
褚谨言不知自己第几次默默欣赏过他的侧脸。看到他这样的表现,他心里犹如吞下一粒定心丸。从清晨开始蓄积的不安和焦虑,现在一点一点消退。
这还是他那个定海神针般的大老板。他强大的神。
他不该因为他对一个平民女孩的稍加关注,就感到天崩地裂——再说,那女孩连他真身是谁都不知道,按时间算,他们的相处还不到一天。这才哪到哪!
褚谨言缓缓长舒一口气。
例会结束后,会议室外的助理们赶紧把琳琅满目的餐车推进来,方便饿坏了的董事们先填饱肚子。
照惯例,除非特别安排,否则湛信然是不跟他们一起用餐的。
于是,他稍作致意后,便低调步出会议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