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皮子沉重,扛不住又合上。
有人来到了他的床边。
凌晨五点,电话里的夫妻说已经下了飞机。
季晓收了手机,伸手覆上他的手。
还是冰凉,梁予衡想。
努力想开口,努力想动作,却发现精神比身体先行苏醒。
“梁予衡,”她轻声说,“求求你,快点醒吧。”
“你是傻子吧,我追你,你逃走,我走了,你又回来。”
“谁告诉你,校园里一起走的就是情侣了?”
“偷偷来我的学校,然后回去喝醉酒耍疯?梁予衡,真有你的。”
“没看过你这样的人耍酒疯,真是可惜。”
“不是的,”梁予衡躺着,心中辩解,“季秋岩真的喜欢你。我打赌。”
女人无觉,捏了捏他的手指,似是替他按摩:“难怪,难怪你会误会我的朋友圈。”
“可是,如果我真的想那么一个人,也一定只能是你吧。”
快让我醒来吧!梁予衡想。
“怪我,”她忽然自嘲一声,继续说,“如果没有我,你就不会选择进海事。你是学海商法的啊,做律师不就好了。”
梁予衡大惊,谁说的?
她联系印思琪了吗?
这些年,他想过动用印思琪的关系,结论不过是,季晓想留在江边城市,其他一概不知道。
季晓已经絮絮叨叨地与他说话几个小时了,她想,他若是醒不来,那就吵醒他,吵到他没有法子不应声。
“梁予衡,”可是,纵使她有教师的职业加成,也没法子说这么久没有备过的课,“还不打算醒吗?你打算,让我一个人面对两家的长辈吗?”
捏着的手指一跳,这是一整夜,他唯一给的反应。
季晓猛地起身。
她凑近了那人:“梁予衡?!”
床上人虚弱,呼吸却是不同于之前。
季晓赶紧按响了床上的铃。
与此同时,她听见男生轻如薄翼的声音。
他说:“季晓。”
“你醒了?!”季晓的声音里透着雀跃,又似是不确定,“你……你再说一句话,什么都好。”
“季晓,劳烦你——亲我一下。”
“……”
“然后,我应该,就彻底醒了。”
还有昏迷醒来之后改了性子的说法吗,季晓是第一次见。
有那么一瞬,她当真快要凑上去,如果不是门口护士的声音,她怕是要经历史上最强社死现场。
灯光打开,医生护士们走进来,梁予衡已经睁开了眼。
眼中闪耀,却只看着边上触电般退开的人。
带着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