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芫,不愿离去,愿自请受罚。”
……
天劫落下,他却纹丝不动,只是跪在原地,不知道跪了多久,只知风也过,雨也过,冰也过,雪也过,像是过了一个四季,过了万物。
寒风与闷热交替,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,任凭风吹雨打。
临走时,他只与藏匿在流暮屋檐上的陈子逸说了一句话,便各自离去。
后来的年岁里,他在外游寻数月,后来又回了流暮将自己关了起来,只说是闭关了。
外界不知,唯有自己知道。
风室里面多了个暗室,暗室里面多了许多凝血石,也多了一盏灯。
不知道自己陪了这灯多少年,只知道山河变了又一变,流暮沉寂了许久。
流暮一道风景,空山孤影,薄雾远松,木桥长阶,银殿寒风。物是人已非,不见了熟悉的人。
迟芸看着眼前的人,只是苦笑,她所做的,原来都不是他想要的,到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,她只剩叹息,笑这人是傻了。
奈何她只在这灯里了,也出不去,只能待着了。一个死人,也不在乎自己在哪里了。
她听着他说话,自己回应着,虽然他听不见,但她也确实回应了。
到了后来,她渐渐忘了很多事,即便是还待在原地,却像是经历了多年的熔炼,全然变成了一个新的人。
她认不得眼前的人,却只觉得熟悉,便把他当成了朋友,偶尔听听他说的奇奇怪怪的话,自己笑着应和几声,顺便问他几句话,但他从来不回答。她除了觉得奇怪之外,也没别的想法,只是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鬼。
慢慢地,记忆流失,像是抓不住的流沙一般,从她的脑中流走。
看着眼前陌生的人,她说不出话,只是熟悉,却完全不认识,从未见过。
听他说着生死相依的话,她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,或许是他的自言自语吧。
看着他流泪的时候,她忍不住也跟着流泪,很是奇怪,有时候她擦眼泪,却怎么也擦不掉,仍是一直往下流。
看他过来,她忍不住抬起手,摸不到,只是轻声叹息,这人到底是谁。
看他离去,她的心里猛然就疼了起来,像是针扎的一样,她捂着胸口,看着这里只剩她一个人。
有时候她会问,“你什么时候再来?”
听不见他的回应,她便闭了嘴,静静等着。
等到下一次见面,她还是不认识他,只是熟悉,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。
看着墙壁渐渐丰盈,她有时候会看着它们发呆,数一数这里有多少块石头,每一块石头有多少棱角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