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岚所居的恃翊殿里,燃烧着的火炉子旁边,一声声剧烈的咳声不停息。
迟岚裹着大氅,把自己包起来,却更显清瘦,抬头见,面色与方才大相径庭。
如若说方才还有些红润,现如今便是连唇都是惨白的。他受不了这样的天气,但再怎么受不了,也愿意出去看一眼。能亲眼看着阿芸回来,就算再落下一身病根,也没什么。
司年在一旁紧抿着嘴,像是在隐忍着什么。
却见迟岚一声巨咳,手帕子上立马出现了一朵深红大花,鲜艳如斯。
司年急忙跪过去,连眼睛都是颤抖的。“家主,家主……我去叫阿芸过来!”
“不许叫她!她很累。”迟岚轻呼着气,一断一断道。
“可是家主……”
“我如今这个样子,怎么让她见?司年,你忍心吗?”迟岚的皮肤白得可怜,说起话来,就连眼睛都是带有薄薄红色的。
如何忍心呢。
又下雪了,方才还只是有风,如今却是狂风卷雪,原本枝丫上就挂着雪,现如今更加厚重了,枝头连连下垂,终于被打断了,掉进了雪地里,再也找不见。
迟岚收起了帕子,撇头看向窗外,手边的火炉子噼里啪啦作响。
连鸟雀都不愿意叫了,一番沉寂之后,迟岚微微启唇,道:“把子逸叫来吧。”
……
迟芸独自待在自己房里,或许是习惯了黑暗的环境,突然来到这又暖又亮的地方,似乎一切都是虚无,不是真实的。
从来没有哪个经历是虚妄的,只要存在,就有它该有的意义。
狂风是该有的,要不然怎么体现猎鹰的不同,翅膀不硬的鸟雀在狂风中只有死路一条,哀婉凄厉的叫喊声留给死亡就够了,活着的人没必要哭喊。
有什么是活人斗不过的?人心的欲望,还是死亡……
陈子逸从迟岚屋里出来之时,只闻一声如雷贯耳的大嗓音带笑传来。
杨天堑若无人般从他身旁经过,朗然大笑。“听闻迟小姐归来,杨某特前来祝贺。”
未等通报,杨天堑已经推门而进,正巧遇见迟岚在屋里。
“迟家主,杨某特意备下薄礼前来祝贺,还望迟家主不要嫌弃。”说着,他便叫人拿进来了一个黢黑的雕花方盒,打开一看,里面规整地摆放着一个鲜红色的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。
那颜色,恰如灵木一般。
迟岚原本面无颜色,一见到后可见一斑地嘴唇微动,像是在刻意隐忍压制着什么。
杨天堑使了眼色,随行的人立马低头退了出去,守在门口。
过了一会儿,迟岚才背过身启唇,道:“杨家主这是什么意思?”
杨天堑故作迟疑,“贺礼呀,听闻……”他凑近迟岚,“这可是神女的血凝结成的石头。现如今,物归原主。”
这四个字他说得极为沉重,一字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