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。”她嗓音沙哑着。
闻声,迟岚站起身走近她,一手托着碗,一手挑起一筷子面,细细吹了吹,凑到她的嘴边。
“来,哥哥给你做了面,趁热吃。”
他的声音还是温和至极,就像是一只嗓音动听的百灵鸟,闻之便让人心情舒畅,放下所有的烦忧。
迟芸一把抓住他的衣衫,定定地看着他,道:“他们没有为难你吗?”
迟岚笑了笑,“哥哥怎么会被他们为难?来,吃一口。”
看着迟岚举着的手,迟芸松开了手,张开了嘴巴。
“阿芸长大了,知道护着哥哥了,哥哥比什么都开心。但哥哥落下了这一身病骨,对你的照顾少了,你可不要怪罪哥哥。”迟岚一边喂着她,一边道。
“从小到大,是哥哥一直养着我、护着我,阿芸哪会怪罪哥哥?哥哥不想让我沾染尘埃,但阿芸现在长大了,能分得清善恶,也知道什么人对哥哥什么态度。”她越说越激动,“可那日我明明看见有人给你灌药!哥哥为什么撒谎呢?”
迟岚垂了垂眸子,沉默了片刻,道:“有时候,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。就像他们说你杀了人,他们看见尸体上是你的剑的痕迹,他们看见你拿着还带着血的剑,他们看见那天只有你一个人和一地的尸体。可是阿芸,你真的杀人了吗?”
“我,我没杀。”她不自觉的松垮了眼皮。
“人们只相信他们心中所想,他想你是杀了人的,那你就是杀了人的,就算你浑身上下长满嘴,也说不到他们心坎里去。就算你最后是为自己洗清了冤屈,他们面上是相信你了,可他们心里还是会有残茶剩饭,那是除不掉的。”
“他们既然认定了你说的没有一句实话,那么就算我真的如你所说被灌了药,又有几个人会相信?不过是更令人齿冷。”
迟芸红了眼眶,“可是,那人想害你啊!他们想害你,害我们迟家。”
迟岚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珠,笑道:“傻阿芸,这修真界世家无数,总免不了争夺。独占鳌头太过长久就必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,他们会想尽办法拉你下马,然后再取而代之。修真界数千年来,不过就是一个家族的衰落,一个家族的兴盛,一条尸骨搭起来的天桥,一堆堆无数次腐烂又更新的生命。他们想拉你下来,要么你就乖乖变成他们的踏脚石,要么就把他们踹下去。”
迟芸轻轻地看着面前这张清秀洁白的脸,那似笑非笑的神情,那双含明眸的眼睛,竟然让她觉得多了些寒意。
她曾经明白的不明白的,终究都是要明白的。或许这就是无尽的争夺与取代的生存法则。
要么被人践踏,要么践踏别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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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聚会过后,无数的人带着不同的情绪返回。
对于大家族来说,每一次聚会都是彰显自己威势的绝佳机会。他们要的是小家族的摩拜与臣服,要的是可以一直屹立于山巅的资格。
流暮一直以来都是屹立不倒的修真界万家仰慕的仙境,就连流暮的弟子也是受人尊敬的,不管是内门弟子或是外门弟子,只要有了流暮的头衔,就是高出别人一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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