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徒弟可是日后要飞升为天神的人,这样的污点绝对不能有。
合欢宗的人本就生性散漫,热烈跳脱,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拒绝,如今还被她呵斥,也是立刻挂了脸。
“若你们师徒之间真是坦坦荡荡,清清白白,怎么现在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?”
一旁的大徒弟已经快要发作,温廖却快他一步,一鞭子抽在那人的脚下,“淫者见淫,请道友不要将贵宗的行事风格强安在我们身上。”
她与合欢宗的梁子也就此结下。
那天夜里赶路的时候,大徒弟三番五次欲言又止,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,开口问他到底想说什么。
分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,但温廖却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。
他们走在两片竹林的夹道之间,清朗如玉的月挂在梢头,温柔的月色撒在他们的身上,耳边是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。
她的大徒弟突然绕到她的前面,像是一只鼓起勇气要扑向烛火的飞蛾,“师尊,若是有一天我犯了这样的大不敬……你当会如何?”
一片枯萎的竹叶缓缓旋转着落入他的发间,少年已经长高了许多,此时堪堪可以跟她平视。
但温廖还是像他幼时一样,抬手摘去他发间的竹叶,恍然一笑,“不怎么样,世间规则无数,单看你愿不愿遵守。”
少年固执地盯着她的眼睛,“若是我不愿意遵守?”
温廖轻轻啊了一声,笑着对他说,“那可不好了,这世间便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。”
少年嘴唇微张,似乎还想要说什么,但最终却没有开口。
他也缓缓朝她绽开一个笑意,“我明白了,师尊。”
大概是那晚的月色太过美好,少年的眼眸里似乎也落入了无边温柔,还有,属于一个少年郎最诚挚炽热的情感。
哪怕它被隐藏在无边晦暗之中,却也有隐隐露出一角的时候。
他的那个眼神……温廖记了许多许多年。
却直到今日,她才真正明白了其中含义。
也许是祭别海太过辽阔,又太过压抑,以至于温廖屡屡想起旧事。
只是这里没有竹林,没有月色,亦没有那个炽热的少年郎。
温廖看向茫茫望不到边际的海底。
忽然想,要不然就让这成为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。
她没有任何理由剥夺一个人喜欢的权利,若是最终还要由她来教他如何去喜欢上另一个人……
对他而言,未免太过残忍。
温廖相信,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