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廖终于在他面前不远处停下,恭恭敬敬行了一礼,“师尊。”
他垂眸看她。
温廖仰头看他,目光中有不解,亦有催促。
殷别心口微微一涩。
这样的目光……
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看见了。
是他蠢笨如斯……竟足足错过她两年之久。
修士有转世轮回之说,然而当年是他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,堕入魔渊。
魂飞魄散者,永无转世轮回之可能。
但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离他而去。
他足足寻了她一百年。
久到磨灭了千万面引魂幡,久到魔渊谷底每一块石头他都烂熟于心……也没能寻到她。
如今她终于回来了。
却用着另一副身体,另一个魂魄。
这本是绝无可能之事。
但他面前这个人……不是她又能是谁呢?
若说记得他们相处的细节、清楚他的喜好都是巧合……但傀儡术不会作假。
傀儡者,神之所附,识之所依。
魂魄能作假,灵脉能作假,但一个人的神识……又怎么做得了假?
当时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缕独特的神识。
当年他同她一起坠入魔渊,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之际,他短暂地感觉到了那一缕同样弥散于魔渊中的神识。
然而如今,那缕神识回来了。
他绝不会认错。
那缕神识,属于她。
两年种种,如今回想,只觉得恍如一场幻梦。
什么预知梦,什么手札……原来都是借口。
她分明还记得他,也记得所有的事,却偏偏装作不知不识。
只是师尊啊……百密必有一疏,改换了身体,改换了魂魄又如何?
你既然回来了,又为什么要百般伪装?又为什么不愿与我们相认?
殷别看着面前还不到他胸口的少女。
垂下长睫,眸底晦暗。
果然,哪怕已过百年,哪怕徒弟们都已经长到了能当师尊的年纪……
她还是如此那般,总藏着千千万万的秘密。
殷别沉默的时间太久,温廖忍不住轻轻喊了他一声,“师尊?”
他眼睫微颤,敛去眼尾洇出的红,缓缓抬眸望进她的眼眸深处,似是要将她深深刻进眼底。
这一次,他绝不会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跑掉。
逍遥子的脸色红了又白,他看了温廖一眼,又看向殷别,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,“惊崖剑君,您怎么来了?”
殷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,“来接我徒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