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叫来郑培,言语间颇有深意,“六郎身边,唯独你相随最久,他如今昏迷不醒,最要紧的便是封锁消息,你当知该如何做为妥。”
苏瑶正握着慕衍的手坐在床边,就见郑培撩袍跪在了床前,行了大礼。
他板着脸,一字一句道,“陛下待郑培和郑氏一族恩重如山,我定不负陛下。”
苏瑶心里乱糟糟的,也知新君即位便病倒,着实会让人蠢蠢欲动,就提议道,“姑母,要不让太子阿兄先入宫,在暗中把控大局?”
郑培眼珠子动了动,没接话。
苏皇后却是哭笑不得,“你阿兄当真是白疼你了,他才得了清闲,想好生休养着,你就要烦他。”
苏瑶方才也是心急乱投医,看清郑培的神色,稍稍动了动脑,就明白此时此刻,慕衍的属臣无论如何都不会乐意看见太子阿兄再度出现。
她默了下,说没有失落绝对是假的,但想想这也在情理之中。
即便是慕珣让出的皇位,追随慕衍的众人既然押上了家族性命,难免心中防备警醒,唯恐一个不着,便落得凄惨下场。
这大约也是阿兄打算离开洛京的缘由,好给慕衍一派的人吃个定心丸。
苏瑶心里明镜似的,也觉出自己方才的粗疏随意是多么的不合适。
郑培倒没多言,退下后便去寻卫岕等人商议。
更漏嘀嗒、嘀嗒,一声接一声。
眼看着药汤灌下,跟泼在石上似的,慕衍阖着眼,始终未醒,苏瑶是坐立不安。
她看着颇为沉得住气的姑母,犹犹豫豫,“姑母,要不我们再叫些医师来看看?”
苏皇后摇摇头,“六郎一日都不曾露面,若是再叫医师来,岂不是坐实他病得人事不知。再说了,医师都说他是因着伤口发热,你再请几人来,也都是这般论断,药方也大差不差。”
她眸带深色,“阿瑶,你担忧六郎没错,却也该知晓何为顾全大局,你若是日后还想与他并肩携手同行,便该开始学着思虑这些事了。”
苏瑶抿抿唇,摸了摸慕衍的额头,触手倒是不烫,可他怎么都还不醒。
她其实知道姑母的意思,也不排斥学着站到慕衍身侧,但是一想着这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昏迷不醒,心里还是一阵阵难过。
要是早些发觉就好了,苏瑶目不转睛地盯着慕衍的眼睫,几乎要一根根数清到底有多少根。
心急间,她忽然想到,慕衍不过昏过去半日,自己就这般不安,那她昏过去的那段时日,慕衍又是如何度过的?
可是会跟她一样的忐忑不安,担忧难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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