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慕衍当真像是恢复如常。
含元殿上, 有大臣提出质疑时, 他泰然自若,三言两语便驳了回去, 将罪责尽皆推到林家与齐王头上, 并当场便将林氏、齐王一系的官员尽数下狱, 籍没其家,留待候审。
待到金吾卫肃容将那些人都拖下去,徒留一殿凄厉的求饶哀告声,朝堂上众人尽数被他的雷霆手段震住时, 又当场下了诏令:凡朝臣借东宫与齐王、林家之事, 彼此揭发者, 以诬告罪论处。
一张一弛, 尽显帝王心术, 原本多少有些嘀咕的满朝文武心下大安, 无不对这位即将即位的年轻帝王刮目相看。
等到下了朝, 一帮老臣你推我, 我推你, 赶着韩缜去见这位新帝。
慕衍被韩缜拦住,面色并无不耐,甚至还客气有礼地道了声夫子。
郑培眼皮子一跳, 心里违和感更重,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寻了卢忱与卫岕,与他们商量对策。
后殿便只剩慕衍与韩缜两人。
这几年韩缜越发老态龙钟,连腰身都佝偻了几分, 他恭敬地行了个礼,温和道,“殿下还是这般有礼。”
慕衍点点头,没有说什么。
韩缜看着昔日得意门生面色苍白,唇瓣毫无血色,眼下青影更是淡淡,心里一叹,索性道明来意。
“殿下方才在朝堂所为,足以震慑群臣,又下了诏令不甚追究,算是给众人吃了定心丸,初步稳住大局。”
“只是……一夜之间,先帝暴毙,太子遇难,又有齐王谋逆,夜半闯宫,喋血禁门,只怕后续处理起来,稍有不慎,便会贻讥千古。说不得便会有宵小之徒胡乱猜度,是殿下推刃同气,暗中谋划了此事。”
慕衍搭着眼帘,似在思量。
韩缜以为说动了他,便大胆道,“不如且将齐王毒害先帝之事隐下,只说先帝是突发疾病,日后再清算此事。”
他满以为此计甚妥。
却不料,年轻俊美的新帝略略掀起眼帘,语气清浅又饱含讥诮道,“若我毫不在意此事呢?”
韩缜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,以为是慕衍是对承熙帝积怨已久,怔了下,劝道,“先帝毕竟是您的生父,若是传出他的真实死因……”
慕衍淡淡道,“我非先帝所出。”
韩缜还在说,“难免……”
话音就这么断在这里,韩缜讶异出声,“什么?!”
慕衍轻飘飘地投出一记重雷。
“我是齐王之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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