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衍自己都觉得那字迹极像,便蹙着眉,想夺过来,不想让苏瑶看见内中那些吹捧浮夸之语。
苏瑶早有预料,手躲了下,就避开了他。
“六郎不必心急,我信你的。”
少女温温柔柔地说着,目光澄澈,并无一丝杂质。
慕衍眸色微动,早些时候因着她不曾吃味,而浮躁不安的心湖骤然平静下来。
苏兼冷嗤一声,并不很信。
他甚至觉得妹妹是被慕衍骗得久了,入了迷障,才会深信不疑。
秦芩也白了一张脸,“县主是暗指我撒谎不成?”
苏瑶眉目不动,将两封信在桌案上摊开。
“我跟六郎一道在太学共读过四五年书,从他开始习字练帖,我就一直在他身边。可以说,除了他自己,天下间,再没有几个能比我更了解他落笔习惯的人了。”
少女嗓音轻缓干净,如溪涧中的潺潺流水。
苏瑶指着其中一字,“六郎最早习字时,便是用的七行笺,那是我从二叔父那磨来的,价虽不高,白洁细润,练字最好,当时在洛京却是少见。”
“但这种纸有一不妙处,便是间隔极窄,所以每每写横之一笔时,便觉得约束。久而久之,我跟六郎落笔时,横之一笔都会刻意收束。”
慕衍显然是没留意过自己有此习惯。
他蹙了蹙眉,将信笺取来,果然发觉仿写的那封,在每字的横之一笔收尾时,更潇洒利落些。
与他完全不同。
苏兼不信,将信笺仔细对比,才哑然无声。
秦芩现下已经是面色惨白。
她艰难道,“那我收到的信,字迹怎会与殿下如此相像?”
郑培这会就急嚯嚯地冒出来将功赎罪了。
“秦娘子,我家殿下的字迹虽是未曾如书法大家般流传于世,但朝中、士子间也不乏留存着。”
“既然有人存心要陷害我家殿下,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,请个人仿写笔迹,并不算难事。”
秦芩一阵阵眩晕,最后看慕衍一眼,就见他唇角微弯,眸色柔和地看着长宁县主,连一丝眼神都不曾给她。
她脸皮还没有那么厚,登时就捂着脸,哭着跑了出去。
堂里沉默了一瞬。
苏兼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乌龙。
他性子洒脱,做错了事自然会认,当下便客气揖礼,向慕衍告起罪来。
苏瑶虽知兄长是关切她,也是被人蒙蔽,但到底,挨了打的是慕衍,她也不好说什么。
只是看着慕衍的目光着实有些心疼。
青了这么大一块,得多疼呀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