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娘子又嘟囔了几句,才想起身回去。
可苏皇后却是不肯放人了。
她示意苏瑶靠近些,又亲自替小娘子扶了扶发间的簪花,才轻声道,“那阿瑶觉得,六郎是怎样的人?”
这问题奇奇怪怪。
苏瑶顿了一下,还是顺从地回答道,“六郎么……就是那种,性情温和,又处处为他人着想的那种郎君,我认识他这些年,从来没见过他对着宫人内侍发怒过,若是旁人有错,他敲打后,也多会轻轻放过……”
总之,就是与话本里的暴君,完全不一样的郎君。
这个念头在苏瑶脑海中一闪而过。
她不知道的是,她口中性情温和的郎君,此时正端坐在堂上,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堂下恭敬行臣下之礼的卢九郎。
卢九郎的一瘸一拐虽是大半装出来,却也当真受过伤,未曾好全,这会慕衍迟迟不开口让他起来,他已经有些站立不住。
一直都不曾得了主上开口,就难免心里不安。
越是不安,越是站立不住,整个人都有些摇晃。
还是郑培端着茶水进来,瞧见这幕,叹了口气,亲自将卢九郎扶坐到一侧,笑眯眯地提点他。
“卢兄,快坐,你这腿还伤着,殿下虽不发话,却也不是要你直愣愣地站这。只不过日后你若是遇着县主,记得长些记性,可千万要绕着些走,莫招了县主……和殿下的眼才是。”
郑培一看自家殿下这副冷淡做派,就猜出几分,倒也不怕慕衍责怪,大刺刺地将此事挑明。
卢忱这才知道自己受得这无妄灾打哪来。
他有些拘谨地起身,再拜一礼,不好意思地解释几句。
“殿下,您既让人查探出了打我的是卫家之人,定然也该……该知我心有所属。上元节送灯之举,实是心灰意冷之下顺手而为,我不过一介布衣,怎敢觊觎县主半分。”
慕衍搭着眼帘,没说好也没说不好。
郑培隐约看出他面色稍霁,便又出口打了会儿圆场。
等到将卢九郎送了出去,再回过身,就难免有些牢骚。
“殿下既是看中卢郎君才华,欲收归己用,又何必给他脸色看呢。”
慕衍不喜外人近身,郑培只得亲自收拾着桌上茶具。
他一边收拾,一边窥着少年郎的面色小心道,“再说了,县主也就是看他面皮生的好,说了几句而已,今日还不是果断扔了那玉佩来维护您,您何必与他斤斤计较。”
顺着他的话,慕衍也想起苏瑶的维护之举,眸子里的淡漠渐渐散去。
但随即他又想到了,今日苏瑶说要与他分开些距离的那些话,微一蹙眉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