譬如说,这马球场上这么多英姿勃发的郎君,若是她有一两个手帕交,就能在私底下跟她们评头论足,说些小道传言,议论议论哪家的儿郎生得俊,以往曾闹出过什么笑话事。
再譬如买胭脂水粉,裁四季新衣时如何挑选搭配……
这些小女儿的心事,哪能跟慕衍这个连夸赞她几句好看都吝啬的郎君说。
苏瑶正暗自掰着手指数着,遗憾着,四周女郎们的议论嬉笑声蓦得热闹起来。
一枝含露初绽的鹅黄牡丹,娇娇柔柔的,倏地出现在她面前。
苏瑶有些吃惊地抬眼,就见到慕珏黑着一张脸,将那支牡丹递到了她的面前,见她望来,还不无得意地轻哼了声。
“你不是素来喜欢牡丹么,送你好了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慕珏瞥了眼小娘子身旁的郎君,拧着眉道,“阿瑶,我有话要与你说,你先随我过来。”
慕珏满以为,自己这般诚意十足,将赢来的牡丹花双手奉上,定能请动小娘子与他一道过去,好避开他这个满腹心机的六弟,说上几句要紧事。
却没想到——
苏瑶蓦得站起身,接过牡丹的手抖了好几下,才眨着眼,不敢置信地问他,“你将这花折了下来?”
小娘子面色遽变,有点气又有点急促地重复道,“你竟是将这花折了?”
苏瑶简直怀疑慕珏是故意来气她的。
姚家人代代培育牡丹,以此技艺传家,姚家的牡丹价高倒在其次,难得才是真的。
最重要的是,他们家所养出来不同花色的,皆是仅此一株。寻常人家得了,都是拿回去分株赏玩的,最不济也要办上次小宴,邀了亲朋好友来小聚一回,吟诗作对赞叹一番。
慕珏倒好,他竟是直接将这花折了下来!
暴殄天物,绝对的暴殄天物。
苏瑶便是自己爱折花,那也多是折的寻常可得的,遇到罕见品种,也会让花匠悉心呵护培育。可这般稀有之物,落到慕珏手上,竟是被他随随便便折了下来。
素来爱牡丹的小娘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。
慕衍扶住了用力攥紧花枝的小娘子,蹙了下眉,对着皱眉瞪她的张扬郎君道,“四兄,这牡丹阿瑶素来都喜欢,你得了去便算了,怎地还折了送她面前?这不是……”
这不是故意来气她的么,少年欲言又止。
慕珏见他开口,眉头拧得更紧,他最看不惯的,就是他这个六弟。
早些年不知事,被慕衍坑了几回就算了。如今自己抓着他些把柄,自然更看他不起。
更别说,自己今日来找阿瑶,就是为了揭了这人的狐狸面具,好叫他面上无光,也好叫阿瑶认清楚这人的真实面目。
自以为手握把柄,慕珏自然是更不耐烦。
他扬着脸道,“不过就是朵花么,折了就折了,我瞧着可比阿瑶头上戴的那朵好看多了,给阿瑶戴着玩玩,又不是什么稀罕物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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