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缜连赞几声,才让他坐下,又转过身,看着那些今日才敢重返太学的纨绔子们。
怫然不悦道,“尔等皆是出身宗室世家,幼承庭训,日后也定会入仕为官,务必要以此句为戒,克己复礼,明德达人,勿要再行荒唐之事。”
竟是借此事来替慕衍立威。
慕衍平白受了这番好意,静静地扫过那些不敢抬头看他之人,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。
等到下了学,那些人就三五成群地匆匆往外跑。
生怕自己被慕衍拦住一般。
慕衍却是先向韩缜道过谢,将自己的物件收好后,再与侍从一道,才不紧不慢地往外去。
侍从还是慕珣拨给他的,是位出自小世家郑氏的郎君,比慕衍大上几岁,很是勤谨。
想到方才情形,郑培好笑道,“倒像是怕殿下吃了他们似的。”
慕衍听了,没回应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不知在想什么。
郑培也早习惯了。
他伺候的这位殿下,人后就是话少,连笑容也欠奉。
但若是有凤仪宫的那位长宁县主在,可就完全不是这幅模样了,何止是会笑,怕是时不时连耳根都要发红。
郑培心里窃笑,却也从来没有戳破。
毕竟两人还年少,朦朦胧胧的好感,怕是连殿下自己都未必想得太深。
两人出了太学,才到芙蓉池附近,蓦得听见有断断续续的呻.吟混杂在几人争执声中传来。
“殿下可要去看看?”郑培皱着眉。
慕衍驻足,侧耳细听。
他记性甚佳,已然辨别出上回欺辱自己的几人嗓音。
小少年打量着此处的路径,心里便猜出几分原委。
学堂之地以清幽为上,太学亦然。所以此处路径皆是罕有人至,若否,上次那群纨绔也不至选择将他骗至此处。
而偏远之处,宫人清扫也就不甚上心。
偶有摔倒之人并不奇怪。
慕衍提步往声响处去,郑培连忙跟上。
果然,有一锦衣少年瘫倒在雪里,冻得手脸通红,正蜷缩抱腿,痛苦不已,连嗓音都弱了下去。
一旁的三个少年还在为了是谁先撞到他而争执不休。
慕衍搭着眼帘,已经认出摔倒的便是首先供出慕珏的孙十郎。
虽说只是工部侍郎的幼子,但若不是家中受宠,又怎会能有机会被送进太学读书。
小少年心念微动。
不顾那几人诧异的目光,慕衍先是吩咐郑培上前将孙十郎扶坐起,自己则俯下身,亲自摸了摸他的腿骨。
才缓缓道,“还不曾断,应只是扭伤,回去养养便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