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少年心里百般念头转得飞快。
可在听见小女郎哭过涩涩的嗓音时,就一下子清明起来。
一个念头压抑不住地闪了出来:若他也是皇子,那岂不是日后便能光明正大地与县主同进同出?
这么一想,慕衍再望向苏瑶时,那双灿若晨星的点漆眸子里更添了几分灼灼光彩。
他顺着小县主的意,点了点头,便被宫人引进数幅宽达几丈的厚重帷帐里,去更换身上濡湿的衣物,接受医师把脉察看。
苏瑶舒了口气,这才拧着眉,将眼神分给失魂落魄的慕珏。
“阿兄,”她摇着慕珏的手臂,“今日之事,都是由四殿下而起,你可得好好罚他。”
“这般冷的天,他都敢指使人给六郎泼水。”
当真是嚣张跋扈。
今次不好好罚他,日后可还得了。
慕珣温和看她一眼,却是先让眼熟的卫岕去打发走那些纨绔少年郎们。
端只看这些人惊慌不定地逃也似地离开,他便知晓,慕衍的身世,很快便会在洛京传得沸沸扬扬。
这正暗合慕珣的心意。
接下来便是已经呆若木鸡的慕珏了。
温润青年蹙着眉,吩咐人将慕珏扣下。
被侍卫强硬反剪住双手,震惊失魂的四殿下这才回过来神,他苦兮兮地望着长兄,试图求饶。
“二兄,我是当真不知,那小子,居然也是我的……”
“那如果他不是,你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他?”
苏瑶最看不惯慕珏这般作态。
小女郎抿紧唇,长睫忽闪,方才假哭时氤氲染上的细小水珠不少,刹时抖落无踪。
粉白脸颊绷得有点紧,气鼓鼓的。
“阿兄以往常教我们,人命无贵贱,不可视之如草芥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即使你身为皇子,地位尊贵,也绝不可仗势欺人,你都学到哪里去了?”
慕珏脸色涨红,也想起了以往跟苏瑶一道,跟着太子读书启蒙时的情形,就羞愧地低下头,不知该怎么回应。
忽然,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又蓦得抬起头。
急匆匆解释道,“我当真没叫人往他身上浇水。我只是气不过瑶妹妹处处护着他,交待卫十三找人吓唬吓唬他,最好再打几下给个教训。泼水之事,当真不是我交待的!”
慕珏没指使人泼水?
苏瑶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,又瞥了瞥梅树根处那个空荡荡的木桶。
心里也有点嘀咕。
虽说慕珏这人,顽劣又自大,但到底与她一道长大,小女郎对他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。
若否,方才也不会问明了那群纨绔,又得他亲口承认才动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