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家的案子本已盖棺定论, 此时此刻闹出这么个事儿来, 不知道如何收场了。
“陛下,儿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,应当即宣大理寺涉入此案。”曦河向老皇帝请示。
老皇帝想了想,半晌没有回应。
按理来说, 此案已经翻篇,再重新启动调查, 无异于让大理寺自己打自己的脸, 老皇帝也是考虑到这一点, 还在犹豫。
再说, 李尚书已经在狱中自尽, 李府也被抄家清洗, 累累人命白骨在先, 若是最后真的翻案了, 那些冤魂该何处诉苦?朝廷又该怎么重振威严?最重要的是, 好不容易被打压气焰的世家, 极有可能拿此事做文章。
老皇帝想一想都开始头疼,本想说一句明日上朝再议, 却听到李衍开口:“陛下,臣斗胆有一请求。”
“唉,说罢说罢。”
“请让臣,接手调查李府旧案。”
话音既落,惊疑的视线从四面涌来。老皇帝目光一凛,问道:“胡闹!兹事体大, 朕怎会交予你一人,此事将由大理寺接手,爱卿,”他看了眼李衍,目光沉沉:“朕知晓你的心情,真相如何,终会水落石出,朕会给你一个说法。”
李衍张开口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却听曦河道:“父皇,儿臣以为此案确该由大理寺接手,但李大人亦可监案,更能体现陛下的光明磊落,知人善用。若此事真当如章仪所言,是他栽赃嫁祸李尚书,那么李公子想必已经有了调查的方向,他能参与乃是一大助力。”
老皇帝闻言,点了点头:“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,只是他来监案,是以何等身份?何等品级?此事不若暂且搁置,到时再议……”
他口中的到时再议便是“就这么算了”,曦河最晓得他的脾性。只听姬成煜冷笑道:“父皇,若是儿臣没有记错,李尚书还未翻案,李大人目前也是飞龙使,纵观大雍百年,未曾有从飞龙使跃进大理寺之人。若是父皇这么做,破格提拔一介草民,让天下读书人如何作想?”
这话说得夹枪带棒,但话糙理不糙,一甲门生趋之若鹜的大理寺,凭什么他李衍一步登天呢?他现在又不是状元郎,也不是李府的公子,没有一个足够站得住脚的身份。
“儿臣认为父皇的决断是英明的,此事应当先由大理寺接手,李公子是否监案还是择日再议……”
“是么,二殿下说他身份低微,可是对我顾府有微词?”
顾瑶突然开口,打断姬成煜的话。小姑娘虽瞧着纤瘦,声音却清亮有力,无形中带着一丝威慑。
她走到李衍身边,悄悄地伸进他宽大的袖子中,牵起他的手。
顾瑶的手小小的,热呼呼的,攥得却又是那么紧,掌心贴过来的时候,心间似乎有一股细微的颤抖闪过。李衍不由得微微侧头——她额头的碎发有些长了,说话的时候有几缕扫过了秀气的鼻尖,长而卷的睫毛扑闪扑闪。
看着竟有几分乖巧。
她说:“我的夫君,怎么就是低贱的草民?且即使是草民,又何以低贱?天子作民父母,以为天下王,二殿下此话着实有失风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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