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前,她找到自己,给自己一个选择——是选择继续成为顾宜修的妹妹,顾老爹的女儿,将来的谁的妻子,还是堂堂正正地以顾瑶的身份活下去,即使是她的一枚棋子。
顾瑶知道这其中的代价,无非是像阿兄那样挑灯苦读,无法自由快活,也无法像寻常女子那样谈情说爱,一旦加入了曦河的阵营,那么便是腥风血雨,是漩涡海啸,她回不到过去的单纯无忧无虑的日子,但是她可以重新开始。
一切,都重新开始。
“我答应你,殿下。但是,我有一个请求,不要让我阿兄和阿爹牵扯进来。”小姑娘的眼睛里有期待,有不安,但更多的是恳求。曦河看了,只觉得心头发软。这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,自己明明在做一件好事,却搞得像上战场似的。
“你放心,这件事情不会牵扯到无辜之人。”曦河笑吟吟地牵起她的手,眉眼中满是欣喜:“这下好了,瑶瑶一来,我们云上学堂又多了位得力干将。”
云上学堂便是曦河最大的野心。她要建一个广纳天下女子就读的学堂,不论贫富、不论出身、不论年纪,山野农妇也好、懵懂女童也好,只要愿意读书,她都一视同仁。待学堂发展壮大,他日必将与国子监势均力敌。
“那你择日便办理入学罢。”曦河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:“放心,盘缠与食宿皆已齐备,届时自会有马车接你。不过要辛苦你,一年半载之内无法与家人相聚。”
顾瑶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与家人分开过,顾老爹即使去了兵营也会在傍黑回来,和家人一起吃个晚膳。这么一去,估计一年来才能回来一次。
她鼻子有些发酸。
而且说不定自己离开这一年,李衍已经和谢幼云定亲了,自己对他的爱慕真的要无疾而终。
但这又怎样呢?
如果她一直是这个单纯的、无知的、没心没肺的顾瑶,自己和他也一样是没有结果。那不如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。说不定可以忘了他。
“好,我这便回去收拾行囊。”顾瑶对曦河行了一礼:“殿下知遇之恩,永生不忘。”
“好了好了,小丫头片子别学大人讲话。”曦河笑得合不拢嘴:“你呀,倒也不必有这么重的负担,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能为我做什么呀?还跟从前一样,和学堂的同僚们多多相处,快快活活的就好。”
……
定安三十八年,京城因一件大事儿热闹非凡,那便是四年一届春试即将放榜。
这天一大早,巡抚衙门前已经围了里外三层。寒窗苦读数十载,皆在于今日。不少学子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前挤,好似挤进去就能金榜题名。
长长的榜单上,密密麻麻的名字挤在一起。有人欢喜有人愁,唉声叹气者有之,欣喜若狂者有之,还有人胸有成竹胜券在握,慢悠悠等人群散去。
“哎呀,张兄,我怎么没瞅见我的名儿?该不会这次又落了榜罢!哎、哎!怎么与老母交代!”
“此乃时也,命也,我等四年后又是条好汉。”
“对,又是条好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