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恭恭敬敬先行了礼:“殿下恕罪,方才殿下言辞越矩,臣妇纵使告罪,也不得不明言。”
“今日分家本是临时起意,自古代代承袭,的确是母养子、子奉母无错,但我大秦以孝为先,长幼尊卑才是伦理纲常第一位。
颜清乃我长子,嫡孙颜琮更是袭爵。臣妇乃平江伯嫡女,老临安侯明媒正娶的正妻,无论旁人们怎么论道,老身自然是坐镇临安侯府,毋庸置疑。”
她最重礼仪,此刻说到自己出身,更是昂首挺背,满目骄傲:“殿下您当然可以以太子金口,今日将臣妇强塞给亲子颜培或颜胥,但事后,外人将如何看待小临安侯一门?难道就因着颜清不是从我肚里爬出来的,这本应敬的孝顺就要抹杀了去吗?”
谢氏年长经过风浪,果真不是一般人,哪会轻易听从摆布?若她真的死扯着尊卑孝道来理论,顾珏虽身为太子,怕也要落上一个以上欺下,不重孝道的名声。
尤其谢氏最后一句,说者无意、听者有心。眼见顾珏面色不虞,颜月知晓,他定是也从谢氏的话中联想到了继后。
太子与继后二人关系虽是剑拔弩张,但若继后无大错,他日顾珏继承大统,荣登尊位,也不得不尊那位为“太后”。
皇家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临安侯府?
——不行,不能再让他说下去。他本是替我出头,若因一时言语不当,被有心人曲解,牵连扯到不敬继后的头上,受御史参本可怎生是好?
颜月赶紧上前一步,抢在顾珏开口前,抢先道:“太子殿下,老夫人所言甚是。正所谓家有一老,如有一宝,能供养老夫人,本是我们小辈应尽的本分。
虽两房叔伯均在,但到底老夫人也曾是侯爷夫人,更有圣上亲封的诰命之位,理应由我们供养,还望殿下准许。”
颜月抬起头,秀眉轻蹙,满是恳求。
——殿下,千万不要意气用事。放心,我有办法应对的。
——再说了,一个老人又能怎么折腾?银钱在我手上,府内的人都是我的,无钱又无人,难道谢氏还指望用晨昏定省来磋磨我?呵呵,若她只有这点招数,反倒是轻贱了自己!
因被顶撞反驳,继而又因“赡养继室”的言论被激怒的顾珏,在对上颜月软绵绵眼神的瞬间,一腔怒火似是春雪初融,瞬时消散殆尽。
只是,今日退缩容易,让老家伙进了临安侯府,往后小姑娘恐怕还要劳神对付。说好了为她扫清障碍,却还留下这个隐患,他日若真的出了事,自己定会后悔莫及。
顾珏再次捏住了腰间的玉佩,往日,母后就是顾忌世俗眼光,一时不忍,为了保住私爬龙床的那个女人的名声,同意了接纳她入宫。
结果后来呢?母后终究还是介怀不已,心疾难愈,郁郁而终,那个女人后来居上,生下顾瑾之后,不臣之心更是日益彰显。
若不是父皇一早将他养在自己身边,以那个女人的心思和手段,这天下,怕是早就没了顾珏这个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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