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好为官多年, 沈召能一路爬上京兆尹的位置,关键在于守住底线而又不失圆滑,俗话说就是会和稀泥。
眼见二人正是剑拔弩张时候, 沈召却只作不知这锋芒相对, 只干咳一声,先吩咐将颜超、阿达收押,择日发落。
颜月冷眼瞧着颜超一把鼻涕一把泪, 阿达满脸孤傲地被拖了下去。她昂着雪色的脖颈,款款而立,面上毫无惧色,显然是一点也不担心今日畅快之后会引火烧身。
“谢大人秉公审理, 只是三殿下无故羁押舍弟伴读小四, 沈大人还未审理。小四乃良民,听闻马场上冲撞了三殿下,殿下立马予以了惩处, 不知为何还将其羁拿, 于理于法不合。请您判决!”
沈召唇角一抖。涉及顾瑾, 他一个小小京兆尹,哪敢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裁决。
“太子殿下, 您怎么看?”锅来了他接不住, 甩给太子殿下还不行吗?沈召小心翼翼地请教。
“这完完全全是诬告!那个小厮图谋不轨, 口出狂言, 本宫身为天潢贵胄岂能容他置喙?这才命人教训一二, 哪有无故羁押之意?况且, 人,本宫早就放了。”今日一路被打压着,顾瑾憋屈不已。
一个小厮罢了,亏得颜月还如此费心。
这一家子都是奇葩。颜琮这番年纪,配的小厮竟然是良民,也不怕他起了二心!可恨,若是奴籍,哪有这么麻烦?
只是当时不知,那小子眼看着不过是颜琮身边小跑腿的,虽说是忠心护主,但竟然敢直接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叫嚣,质疑他见死不救。他怎能忍受得了?
身边奴仆见他眼色,立马一顿痛揍。
没想到他并非奴籍,难怪被打后还傲骨铮铮,口出狂言,直指自己意欲置颜琮于死地。当着一众世家子弟的面前,顾瑾哪里能容他肆意指责?赶紧命人把他拿下拖走。
还好他接到沈召传信,来时早已知道状告羁押一事,赶紧着人将其放了,想必这时已经将人扔到了临安侯府门口。难道他们还能揪着已了结的事情死不放手?
顾瑾烦躁不堪,这件事本应妥妥当当就让颜璟吃个闷亏罢了,谁承想重伤的是颜琮,颜月这个死脑筋还闹到京兆尹,牵扯了顾珏进来。还是怪自己太过着急了,筹谋部署不当,留了空子给他们钻了。
他安慰自己,还好并未死人,颜超、阿达这两主犯又被重罚,牵扯到自己不过是声名问题,总还有补救的方法。
——“呵呵,顾瑾这狗东西未免脸皮也太厚了吧!若不是我来状告,你有这等爽快?还惯会自己给自己贴金,天潢贵胄你也配?依着身份就会欺负人的狗东西!瞧瞧你哥吧,那才是真的天潢贵胄,你这狗东西,给他提鞋都不配,呸!”
颜月小脸涌上血色,却碍于顾瑾的身份,将一肚子牢骚憋在心内。
听到颜月的两相比较,对着顾瑾一口一个“狗东西”,顾珏侧过身,于无人察觉处弯起唇角。
“顾瑾虽为皇子,但行为不端,纵容门下伤人在前,见死不救羁押小厮在后……身为上位者,最忌人品低劣。纵使今日你百般狡辩,逃脱责罚,也不过自欺欺人。你是皇子,孤虽身为太子,但给你定下判词你必是不服。明日早朝,孤自会据实上报父皇,由圣上亲自决断,可符你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