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的摸摸下颚短须,一脸不自在,嘟囔:“婆娘恁不讲理,说来说去,又怪我头上。”
楼上厢房,萧青鸾喝完药,满口清苦滋味,赶紧用两口山菌鸡茸粥压一压。
肚腹饿得疼,萧青鸾小口小口吃着,周身气力渐渐恢复。
窗外吧嗒吧嗒的雨声慢下来,她吃相好,未发出一丝声音,屋里一派静谧。
忽而一声轻响,萧青鸾抬眸望去,见齐辂坐在窗棂边,手掌撑侧脸,指背抵在窗棂上。
他双目闭合,气息匀浅,不知何时睡着的。
萧青鸾眉心微动,脑中蓦地响起老板娘说的话。
“自己大半夜去买药、买鞋袜衣裙……淋着雨回来……”
她垂眸扫过身上粗劣衫裙,又望了一眼圆几上空空的青花瓷药碗,心口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滋味。
眸光复落回他身上,萧青鸾神色复杂。
为了买这些东西,让她不至于醒来失礼,他一宿没合眼?
他说只梦到她抢亲之事,以他的清傲,定会视之为奇耻大辱,为何愿意这般照顾她?
只是因为皇兄的吩咐吗?
想起昨夜,他冲进她的房间,抱她下船的样子,萧青鸾自认为没看错,能感受到他的在意。
是不是他怕自己出事,回京后,他没法儿向皇兄交待?
若他的紧张,只是因为在乎她,该多好。
凤眸凝着一丝落寞水汽,萧青鸾长睫微颤,将泪意敛住。
平复心神,上前轻扯他衣袖:“齐大人,本宫已无碍,你可以回房去睡。”
齐辂倏而睁开眼,抬眸凝着她。
眸光不甚清明,有一丝茫然,反应片刻才道:“臣对掌柜夫妇说过,公主是我娘子,所以你我只能同住这一间。”
同住一间房?萧青鸾愣住,他说明日启程,难不成今晚他要与她同榻?
“早知如此麻烦,你何不像先前约定的一样,说本宫是富家小姐,你和燕七是我随从?”萧青鸾秀眉颦蹙。
原来,他彻夜奔走,买东买西,只是为了避免与她待在同一间房中。
既如此,又何必扯这种骑虎难下的谎言?
小憩片刻,又说了几句话,齐辂稍稍清醒,站起身,淡淡回应:“公主恕罪,确乃微臣思虑不周,带公主下船时,未及收拾行李。”
“公主体虚昏睡,发髻皆散,又是深夜,若微臣说和燕七同为公主随从,掌柜夫妇未必肯信,若偷偷去衙门报案,难免暴露行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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