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琦这番话,对姜吟玉来说极为冒犯。
陈琦笑了笑,承认道:“是,奴婢确实不是兰昭仪的故人。”
下一刻,他话锋一转:“这故人不是我,是我娘。陈琦家贫,世代为奴,我娘当年入过宫,做的正是兰昭仪宫中的贴身宫女,她可知晓不少过往啊。”
陈琦尾音拖长,俯眼含笑。
而他称自己是奴,可动作之间分毫没有为奴的谄媚。
他在故意卖关子,等着姜吟玉来问。
只是姜吟玉并不吃这一套。
也是,一个人思想根深蒂固、认定的既定事实,如何会因为一个外人的话而改变?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,恐怕都会和姜吟玉一个反应。
陈琦道:“我娘说,公主身上有一个小小的胎记,蝴蝶样式的,对吗?”
姜吟玉声音冷静:“没有。”
陈琦眼底晦暗了半分:“公主为何要说谎呢?那胎记分明就在公主的胯骨内侧。还有兰昭仪留给您的遗物里,是不是有一枚天青色雕镂山水的玉佩?”
姜吟玉道:“你说的这些,我贴身侍女也知晓。”
陈琦问:“可我不是您的侍女。”
他不是,那不管他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这些,都值得人深思。
沉默了片刻,姜吟玉问:“你娘姓甚名甚,何年入宫的?”
陈琦一一应答,回答入流。
远处草丛有一道影子晃过,陈琦余光一瞥,不知是不是东宫的暗卫,长话短说道。
“兰昭仪性格刚烈,是敢爱敢恨之人。当初被赐婚陛下,娘娘并不愿嫁,直接一人一马,离家出走。”
姜吟玉蹙了蹙眉,这和她所知大相径庭。
“娘娘在向西的途中,遇到了西域都护府家少公子,二人私定终身,一起生活了四五年。只是后来,少公子在一次给胡商领路的途中,深入荒漠,再也没能回来,那才是您的亲生父亲!”
陈琦看着姜吟玉侧颜,她确实生得极美,秋水潋滟的双眸,秀挺高挺的鼻梁,红润的唇瓣折射着光泽,就像夏日待人采撷的樱桃。
就在这张脸上,找不出半点与天子相似的地方。
陈琦伸出一只手搭在面前的树上,挡住她的去路,压低嗓音,“公主若想知道更多的,下一次奴婢再来约您见面。”
姜吟玉觉得他靠得太近了些,拒绝道:“不用。”
他低声道:“公主不必怕被人发现,奴婢在卫侯身边伺候,有时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。”
陈琦不是无缘无故提卫燕,他的意思是,若她不出现,万一他想不开了,或许便去向卫燕告发她。
这话姜吟玉听出了弦外之音,扫了他一眼,提起脚往外走。
父皇口中,母妃性格明明乖顺温婉,一生所做最的出格的事就是十六岁那年逃婚。
只可惜她遇人不淑,那人娶了她,又心狠地抛弃了她,所以母妃才会心灰意冷,随着父皇回长安。
这话是父皇亲口告诉她的,姜吟玉问宫里的嬷嬷,也是同样的说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