熙和的周身洒落了一地速写纸,有些画着建筑,有些画着人物,其中有林葵的画像。
林葵走近他蹲下,替他拾起周身零落的纸张,规整好放在他的身侧。抬手覆上他侧颈耳后的发,手心的温热让熙和抬起头来,看向林葵的双眸是空洞疲累的。
林葵眉心皱起,明明离开时,他还端坐在桌前面颊微红的画着画,笑着说自己这周的建筑作业超额完成了。
只不过晚回来一小时,便变成了一潭死水吗?
林葵毫不费力地揽过熙和,下巴抵在他头顶。
拥抱的力度不轻不重,只是刚刚好让熙和感知她在。当一个人陷入黑暗之中时,眼睛是盲的,只有触觉可以最直接的给予反馈,所以会寻找一面墙来倚靠,然后蹲下,缩成一团抱住自己。
在每一个抑郁期和狂躁期的交接时,林葵就是那面支撑熙和的墙。
有人说梦境要比现实生活中时间快,外面一分钟,梦里可能已经过了几个小时。林葵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,但是如果这场梦是一场月光宝盒之旅,那她即便不愿意,即便知道结果她还是不得不再去经历一次。
她站在那件书房之中,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的书房,此刻她额头的汗瞬间消失,她感觉冷的哆嗦,但还是要站在如同冰窖一般的书房,面对那个白发苍苍,穿着考究的老人。
他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,却不是帝王的威严,是一种自惭形愧的能力。即便他始终带着微笑,仍让人觉得难以靠近。
“走吧——”
那老人开口,声音像是从幽谷里穿出来一样,带着回音,一波一波地传到林葵的耳蜗里。林葵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地响,仿佛有千万只蝉鸣,震的人又燥又疼。
突地,她从睡梦中惊醒了。
林葵缓了缓,却不识眼前房间,一片洁白的屋顶,没有了浓郁藏族特色的装饰花纹。她抬手抹了一把脑门,一头的冷汗,侧目才发现正嘀嗒着的点滴。
——她在医院?
林葵虚弱地撑起自己的身子,倚靠在床上,努力回想她是怎么来的医院,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“你醒了?”
姜燕瑟此时拿着热水壶走了进来,见林葵醒了,贴心地为她到了热水,“来喝点水先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发烧了,熙和把你送过来的。”
林葵还没有问出口,燕瑟已经全盘拖出,“我忙完工作回屋的时候,看见熙和一直候在你的门口,不动也不说话。我大概听说了你们的事,于是要来了前台的房卡,想要替他看看你,然后就发现你怎么也叫不醒,一摸你脸,烧的都烫手。然后……”
“然后,熙和就抱着你,开车带你来医院了。”
“熙和他,在门口待了很久吗?”
“我开会回去时,已经三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