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寒执笑道:“旁人的心寒了,旁人说你自私,然后又能如何呢?”
“不,不能如何……呀。”荣澜语原本聪慧明丽的脸此刻显得竟有些迷惘,水润的双眼也写出几分单纯。
谁也想不到,平日端庄沉稳的夫人到了周寒执跟前,却几句话便被难住。
周寒执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,努力把心神聚焦在眼前精致如山水画的饭食上,继续道:“旁人怎么想,跟你的日子都不挨着。你只要自己高兴就成了。”
然而荣澜语却不赞同,别过脸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可人活一世,总不能不顾及别人的心思。照你的意思,那我去参议大人府上面见参议夫人时,也可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,不必在意人家的心情咯?”
“这就是人生无奈之处了。”周寒执点点头,并没有驳斥荣澜语,反而和煦道:“正是因为这种不得不顾及别人的时候很多,所以更得在能力所及的地方不必活得这么累。”
荣澜语僵在那,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因母亲是继母,家中又有两位原配留下的姐姐,互相实在亲热不起来,所以从小到大,荣澜语都小心翼翼地活着,既不让父母亲操心,又须得让两位姐姐觉得自己不如她们。
多年辛苦下来,以至于就连母亲也觉得,荣澜语这样懂事,这样不争不抢是应该的。可谁又能明白,荣澜语这些年的辛苦呢?
周寒执那句“不必活得这么累”似乎戳到了荣澜语的心底。
“我觉得我比从前已经好多了。成婚前后,我几次怼了两位姐姐。成婚那天,我又撂下你那些亲戚,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……”荣澜语嘀咕着。
却见周寒执笑得璀璨。妖美的桃花目愈发光彩灼灼。
荣澜语见他笑,一时不理解,却听人家嘲道:“记得这样清清楚楚啊。”
她顿时赧然了。是啊,记得这样清楚,可见心里是在意的,是没放下的。
眼前的男子胸襟挺括,云纹滚边气势磅礴,恍惚间让人觉得这是一种揽尽江山的宽厚气度。而荣澜语坐在他对面,就只剩下娇小和精致。
但荣澜语感受不到这种气势的压迫,相反,正因为这种巍峨气势的存在,让她觉得身边多了一位可以遮挡风雨的人。
和风细雨也好,暴雨倾盆也罢,似乎都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,而显得无足轻重起来。
荣澜语说不出这种感受。她自认依然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个酒鬼的,可短短四五日,她却觉得自己的日子真的有跟从前不一样的地方。
只是又说不出,是哪里不一样。
“你先用晚膳吧。时辰不早,我要先见白妈妈,再去做一些要紧事。对了,若是参议府上传来夫人与大人争吵的消息,你也不必忧心,正常来往便是。那只是我给参议夫人出的一个主意,想法子帮她摆脱那一个个烦人的上门客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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